我的邻居中印象最深的要数这家了,不管什么时候,他家的晚饭总是吃得很晚。天黑黪黪的,全家人才围在桌旁或站着或坐着,完成一天中最后一次晚餐。
主人王大伯是个善于唱流调的高手,我还记得这么个“三句半”,“我到山上去砍柴,遇到一只猛虎来,不是扁担扬得快,险乎乎!”他的现编现说的本领,真让你打心眼里佩服。
除了说流调,他还会掐能算。比如“打时”,假如你某样东西丢了,找到他,他就说报个时辰,卯时,他便掐着指头,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羊马蛇龙兔虎牛鼠猪狗鸡猴。叽里咕噜一阵,打在牛身上!冬天牛在家里,回家去找吧,语气很肯定,有时也能找到,便相信他真能算。
晚上到他家串门,最喜欢他讲鬼故事。讲起故事来,就吊着你,今天一小段,明天又一小段,好象没有结束的时候。外面阴森森地下起了小雨,他便说,就像这样,无头鬼在搬自己的头玩呢。这句话就一直放在我脑子里,并经过我反复想象加工,格外地让人惊魂,眼睛就再不敢看外面。
他就故意说,门怎么响了?你去看一看,是谁呢?我哪有这天大的胆子,只觉得一只长满黑毛的手从外面伸进来,越想越觉得油灯太过暗淡了,坐在灯前,只觉得身后空荡荡的。
该回去睡觉了,尽管只隔着一家,我仍不敢走到外面去。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洒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好象长着了腿,在这夜里四处走着。我不敢迈开一步,王大伯便举着油灯站在自家门前,笑着说,怎么当真了,没事的。故事是故事。一直走下去,不要回头!
我就大喊大叫着,快步跑着,到了家门口,那灯光还在外面亮着。我推开门,哐当哐当的声音惊起了家人,他们便说起了话,我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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