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到宁明岜兰康复村,回来默许了个愿:未来再见,你亦在我未变。而今兜转几载,早已物是人非,门窗已锁,桌面落灰,池塘填平,不复踪迹。有些人,你不知道见面时已是最后一面;有些人,见面时,你明知是最后一面,却无能为力。从12年起,断断续续去过很多次麻风病康复村,到过不同的村子,遇到不一样的人,感动无数次,也曾写下只言片语,更多时候却是:感动过后就算了,回到自己所处的生活时,想要做出的改变,未改。村子给予的,清水淌过心石,也就过了。未曾深切地自问多一句:为什么?
看了小凤所写《坟》,描述老人坟墓那段,坟不似坟,但当土掩,15年的清明,我在。杂草丛生,山间小道,少有人走,除去香烛纸钱,锄头铲子,大弯刀不可少,也许一年就被人走这一遭,路大多淹没在杂草里。几个坟,挤在一处,不细看,看不出多少坟的踪迹,一旁零落的被子、篷布、衣服,倒像是被人匆忙丢弃的。但是,他们这些如今土掩的人,在尘世鄙视里,靠着自己,鲜活地活在这片土地上。而今,在这逐渐遗落的山间,彻底告别这一世的苦与难了。
还能再过多少年,康复村还能再被人记几载?老人不在,村子也散了;村子散了,还有几人记得曾经远离人烟的偏僻之处,有不少麻风病康复村,那里住着一群本就与我们无异的人。
他们都是一个个具体存在的人,和我们一样,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却因麻风病,比我们承受了更多。
很多时候,进入村子,与老人相处,所做之事,单求为老人之故,铺路、排瓦…为改善老人生活处境;放电影,做相册…排解生活的沉闷;却从未深入了解,这些老人欢笑背后所经历的苦与难。最近大热的《芳华》里有句:未曾被命运的善待自己人,最能识别善良。我们付出了点滴,老人却待我们如亲人,我们最初自以为去帮助老人,最后反而是我们自己在青年成长的路上,成了受益最多的一方。
文中吕伯偷偷把鸡肉给冠平吃那段,想起在大新、亭凉、龙州那些可爱的老人,也曾这么偷偷地善待着我。多次进村后,所建立的感情联系,岂止毕业工作后少有机再回去的挂念。
相遇之时,你与他人无异,当我花上时间、精力后,你对我变得重要了。
感谢有你们,写下这些故事,让更多人如我,明白在康复者沉默背后,是个我们从未了解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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