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日记本承载着太多故事,她的故事就在这一页,很短。
初见她时在小学四年级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她梳着两条麻花辫,高高壮壮的个子,微黑的脸庞上,长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和一口洁白的牙齿。
作为一名转校生,她加入了我的班级。她很害羞,简单地作完自我介绍就匆匆过来坐在老师安排的位置,她成了我的后桌同学。
课间我转过身,自来熟地介绍自己和周围别的同学。语言是沟通的桥梁,拉近了她与我们的距离,让她在新的环境不孤单。
微风舒然,流云漫卷,阳光穿过树叶间隙照在一张张稚嫩的脸上。许多个课间我们一起欢乐地跳皮筋、跳绳,她的麻花辫在脑袋两侧上下跳跃着,甚是有趣。她是一个爱笑的女孩,一笑起来,眼睛就成月牙状,非常可爱。
快到期末,天气已然入夏,知了开始唱起夏天的歌。一天,她开心地说:“我爸爸换工作了,就在前面的山脚下,可以赚更多的钱。”“很好呀,真替你开心。”我由衷地回答。
她又接着说:“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出门前还在灶台上上了柱香,香点了好几次才点着,这才安心出门的。天都还没亮呢,比我们上学都早,好辛苦。”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天放学没过多久,前山山脚传来了不同寻常的“轰”声。我赶紧跑出家门口看,可是被浓厚的烟尘遮挡,连山头都看不清。
村里好多大人往山那边跑去,一会儿,120进村,锣声响起,哭喊声响彻整个村子。担架一趟又一趟,有的上救护车,有的送往家里,救护车开进又开出,那晚是个不眠夜。
孩子哭声、老人哭声、年轻人哭声,此起彼伏,有远的有近的,不知有多少家庭破碎了。
第二天上课,她的位置空了一天。接着一天,她没来,再接着一天,她还是没来。问了老师,说是请假了。两周后她来上课了,袖子上戴着一块黑布,微肿的眼睛没了光,一脸忧伤。
我关心地问:“这么久没来上课,你怎么啦?”“我爸爸去世了。”她平静地说,眼睛无神地看向窗外。
答案让我猝不及防,一时语塞,心里酸酸的,我们都沉默了。我想让她快点走出悲伤,课间找她一起去操场玩,被拒绝了,她关上了心门。
一人要不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要不就站在教室外走廊望天空,曾经的纯真、活泼在亲人离世后溜走。
很快学期结束,知了唱完夏天最后一首歌,等到新学期开学,我的后桌位置空了,老师说她转学了。
什么话都没说,我们来不及道别,她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一别数十年,我们再没有相见过。
扉页泛黄,那是时间走过的痕迹。虽然她的故事在我厚重的日记本里是那么的单薄,但是她是我童年里抹不去的一段回忆。
我们转眼年少,转眼老去,很多故事都成了来路的斑驳。风吹岁月间,人念浅秋里,愿她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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