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那样喜欢一个人的热烈,成年后,我再也没拥有过。”
齐年再一次见到林音音,是在大四,彼时大家都忙着写论文,找实习。
而她,在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圈里笑得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齐年跟我提起林音音的时候,我一下子都没想起来,看着他一连几十条的信息轰炸过来,我才逐渐意识到,哦,是她。
嘁,没脸没皮的那点破事,我还以为他早忘了。
01
如果在大街上随便逮一个路人问:
“你的青春有什么?”
我想在那一刹,大多数人的心里都会“咯噔”一下。
然后,一个名字跳到嘴上。
齐年认识林音音还是在高一的分组讨论课上,那时他们虽已同班一学期,可互相间并没有什么交集,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新学期的教学制度的改革,让齐年和林音音成为了同组成员,自主学习与讨论的教学方法,使他俩不得不向各自的“陌生人”展开交流。
渐渐地,除了学习上的讨论,课外时间里,齐年和林音音的谈话也越来越多,说到趣处,两人还会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齐年觉得这个文静的女孩笑起来真好看,讲话也温温柔柔的,让人听起来很舒服,难怪连班里的魔王也不会对她大声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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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大家都管班里的小混混叫魔王,他们以欺负同学为乐,成天找人惹事。
这是一个“势力庞大”的团体,少有人会惹他们,而齐年很不幸地却被他们挑中了。
一天,齐年正和林音音正说着话,魔王头儿走到齐年的边上,坏心眼地踢了下他的凳子,“小子,给哥点零花钱花花”,转头又看向林音音:
“音音,你跟这人有什么好聊的,软软弱弱的,不像个男人。”
齐年的脸瞬间窜上血一样的红色,瞪向魔王头儿,嘴唇微微颤抖,他咬着牙准备站起来拼一下的时候,林音音慢慢推了下魔王头儿:
“大个头,你干嘛呀,欺负同学算什么本事。”
魔王头儿也不作声,瞅了林音音几眼,嬉笑着便走开了。
“齐宁,你别怕他们。他们越横,你就要越强,这样就不会被欺负去了。”
女孩冲他眨了眨眼睛,那细语轻声如春水拂过少年的心底,齐宁的心情顿时变得好起来,“嗯”。
与林音音相处得越多,齐宁越感到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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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来间,齐宁和林音音又分在了同个高二班,齐宁心底涌起无法言说的激动与兴奋。他想,他们又可以在一起谈天说地了,他喜欢与她在一处的感觉。
然而,现实却往往与心中所期待的作对,好似不愿人们能一下子跨过斑斓的虹桥,轻松地到达梦的彼岸。
好几个男生向林音音表白的传闻在年级里不胫而走,齐宁听到的时候浑身颤了一下,他感觉他的梦也在不停抖动着,好像要把织成梦的白色羽毛一片片抖落下来。
他害怕林音音对其他人的应允,庆幸的是,林音音并没接受。
02
齐年喜欢林音音,我是知道的。
我和齐宁常在一起玩。小时候,一年十二个月里,齐宁的父母在家也待不了两个月,其余时间都在很远的外地打工。
在那漫长的成长岁月里,齐宁一直是我家的常客,要不是碍于男女有别,我俩都可以盖同一条被子。
当初齐宁来找我时,只简明扼要地说了句,“我要追林音音”。
当时还很腼腆的男孩,有天突然凑到我跟前说想追女孩子了,我一子下激动把含在嘴里的笔头都嗑坏了,都说女孩比男孩发育早,我怎么就让齐年先发育了呢。
“林音音在我们寝室里说了,喜欢帅的,你没希望。”
我瞬间就想打破齐年的这种幻想,免得到时候他下不了台,班里可是有好几个男生吃了闭门羹的。
他红着脸嗫嚅道,“难道我不帅吗?”
我……有自信是好事,可追人这事可不是一方有自信就行的。
结果还是不出所料,齐宁被拒绝了。女孩站在他面前,低着头,脸颊上刷着一层晚霞,略有些羞恼,“齐宁,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齐宁遥远的梦就这么碎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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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林音音走路开始绕开齐宁,但齐宁的攻势却未减弱,班里人看他俩像是看已经成了的一对一样,这让林音音越发讨厌起齐宁。
整整高二的一年里,林音音再也没跟齐宁说过一句话,昔日两人的朋友时光早已在众人投射的暧昧眼光与闲言碎语里消失殆尽。
齐宁说他痛苦,我知道。
他利用他亲手发布的消息网,阻挡着其他男生对林音音的靠近。
除此之外,齐宁也只敢在心底暗戳戳地胡思乱想,暗戳戳地看林音音和别人嬉笑打闹,看她在写作业时咬手指的坏习惯,也默默地为她准备礼物。
我知道,林音音也是真的对他厌恶透了,每一堂课,都有一双忧郁的目光似胶水般黏在自己身上,换谁也受不了。
我曾经想过,为什么林音音就不能给予齐年一点点希望的苗头呢。
后来我突然琢磨出来了,大概是因为她知道一旦给了对方一点希望,那其内心里的更多渴望便会如荒草疯长。
齐宁甚至想过,和好吧,不追她了。而事实上,齐年的放弃姿势远远不如他讲的那般有姿态。
被女孩拒绝的字眼,齐年总是选择看不见。
最后,秋风吹走了繁忙暑期里的闷热,也把女孩的身影吹走了。
03
旁人眼里,齐年与林音音之间的无声战火必将蔓延至高三时,那场“你追我躲”戏码里的女主角却在考大学的节骨眼上转学了。
林音音的桌子被搬走后,齐宁一个人在走廊站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谁都明白他俩走远了。
高三那年,我们时常在紧张、忙碌的夜自修下课后,在操场上慢走。齐年常常会突然跑起来,路灯下,他的头发肆意飞扬着,蓬发出青春的少年气。
高考结束后的毕业聚会,林音音没来,齐年坐在包厢的一角,我走过去拍他的肩,他破天荒地抱住我,身子微颤,哽咽道,“我追了她那么久”。
往事渐渐消散在寻常的一日三餐里,时间最是能抹去一个人流泪后的痕迹。
04
作为齐年的好哥们,我们一直保持“天天怼”的沟通模式。
文字已经无法表达他的喜悦,这货改为视频轰炸我。我一个女孩子家家,还穿着睡衣,只能套件大衣。
电脑前,齐年举着手机,一张大图占据了整个屏幕,女孩穿着白色棉麻短袖,搭配一件水绿色的长裙,冲着镜头静静笑着,大概是风有点惹人,她在捋额前的小头发。
齐年一个劲在那傻笑。
我忍不住翻白眼,“傻货,人家早有男朋友了”。
齐宁,你已经走出来了,别再走回去了。
“嗯”。
“晚安,齐宁”。
结束通话后,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璀璨的星空逐渐失去色彩,直至天际大白。
齐年以为凭着自己的坚持,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然而事实是,他最终暖不了沟渠心。
而他又何尝不是一条硬邦邦的沟渠呢,我这弯明月一直照着他。
可是,我不敢成为下一个齐宁。
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呢。
人们留恋过去,因为那里有美好的东西;
人们害怕回忆,因为那里有想忘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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