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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胠篋》既是盗亦有道,那何不把天下藏之于天下呢?

《庄子·胠篋》既是盗亦有道,那何不把天下藏之于天下呢?

作者: 映月池上 | 来源:发表于2024-03-12 02:02 被阅读0次

    《庄子·胠篋》一文,胠篋就是打开箱子,代指守护箱子的人与賊窃取箱子的意思。

    天下之事以二,而至德之世为一。处混沌状态的“道”上面,是不分一二的,而处在“二”乃至于“三”上面,则善恶美丑是非分明。

    《庄子》的寓言故事很多,它的内容哲思层次深厚,故在读《庄子》这部经典时,同时也需要读者理性的,带有分析的、思辨态度去参见文章。

    天下万物本来是自然无分的,原先的人们也是偕然不知,等作一体的。后来,人的意识心加重,世界渐渐地,就从人的主观意识心里发展成为一个二元对立的世界。由此,人类社会愈发的矛盾,人类社会愈发的繁杂。因一系列人为的历史变故,而不是本性上的自然所为,回看历史以及寰宇天下,人类始终被战乱袭扰,被道德缺失下的管理者所残害,正如张养浩所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二元对立的社会里,人“分别心”破土而长的时候,也正是人心惶惶而不安的开始。在这种情况下,人心的“主”丢失了,各方宗教便四立而生。其中西方直接是虚构一个“主”(上帝)安在你心上,佛教是主张通过“戒、定、慧”的方法去除分别心。这点,道家主张也是如此——“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近于无为”。佛道两家都是讲通过自身的努力与参悟,自己去除自己的分别心,从根上去找到自己丢失的那个“主”,即所谓的“先天道心”!

    所以,后来王阳明的“满大街都是圣人”说,和流传的“佛是开悟了的人,人是未开悟的佛”,都是即说“圣人之道本自具足”。

    若说佛道,还是各类宗教都求的是什么?皆是在找一个能安住自己的、长久不坏的一颗心而已,而不至于生生惶恐难测,忧虑难安罢了!

    《胠篋》文说:

    为了防备那些撬箱子,掏口袋、开柜子的小偷,于是就一定会绑紧绳索,加固锁钥,这便是世俗所谓的聪明。谁知江洋大盗一来,却搬上柜子,提起箱子,挑着口袋,抬腿就跑,唯恐绳子锁子不够牢固,那么以前所谓的聪明,不正是为大盗积聚财宝吗?

    故尝试论之:我们常知道的盗贼,不是偷电瓶车,就是偷钱包偷手机的那种贼。但对于那些江洋大盗以及用知识作为自己工具的贼呢?我们知道多少?

    人都知道,凡事都有好有坏,故世俗所谓的智者,除了能给善良的人带来财宝,是否也等同于在给邪恶的大盗积聚财宝?世俗所谓的圣人,制定种种规矩,除了能给普通人有守护财宝的作用,是否同时也在为大盗守护财宝?

    怎么说呢?当初齐国城邑相望,鸡鸣狗叫之声相闻,撒网捕鱼之水,耕地种田之野,方圆两千多里。通过四境之内,凡是对宗庙建设及治理各级行政区域的措施,何尝不是效法圣人所为呢?但是,一旦田成子杀了齐国君主就窃取了齐国。所窃取的又哪里仅仅是这个国家呢!连同治理这个国家的圣制之法也一起窃取了。因此,田成子虽然有盗贼的名声,其处境却和尧舜一样的安稳,小国不敢指责他,大国不敢讨伐他,擅据齐国。这岂不正是窃取了齐国及其圣制之法,用来守护他的盗贼之身吗?

    昔者关龙逢被斩首,比干被刨心,苌弘被刨腹,伍子胥被抛尸江中而糜烂,以这4个人的贤能,尚且不免于杀身之祸。因此盗跖的门徒问跖:“强盗也有道可言吗?”

    趾回答道:“做什么事情没有道呢?推测屋里的财物,就是英明;带头闯入,就是勇敢;最后退出,就是仗义;决策可否动手,就是智慧;分财合理,就是仁义。不具备这5条,而能成为大盗的,天下不会有这种人。”

    由此看来,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能称其为善,盗跖不得圣人之道就不能行道下去。而天下善人少而不善的人多,可知圣人对天下来说是利少而害多。所以说,唇亡则齿寒。楚宣公朝会诸侯,鲁恭公迟到,而且献的酒味不浓,楚兵于是伐鲁。梁惠王早想攻赵,因怕楚救赵而不敢动手。所以趁楚伐鲁的机会出兵包围了赵都邯郸。

    所以说圣人生而大盗起。掊击圣人,纵舍盗贼,而天下始治矣。

    天下自古以来,虽然是重用圣人来治理天下,却让盗跖这类人获得最大的好处。给天下人制定斗斛来计量物品的多少,却连同斗斛一道给盗窃走了;给天下人制定秤砣秤杆来计量物品的轻重,却连同秤砣秤杆一道给盗窃走了;给天下人制定符玺来取信于人,却连同符玺一道给盗窃走了;给天下人制定仁义来规范人们的道德和行为,却连同仁义一道给盗窃走了。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

    那些偷窃腰带环钩之类小东西的人受到刑戮和杀害,而窃夺了整个国家的人却成为诸侯。诸侯的门里就有仁义了,这不就是盗窃了仁义和圣智吗?所以那些追随大盗,高居诸侯之位,窃夺了仁义以及斗斛、称具、符玺之利的人,即使有高官厚禄的赏赐也不能阻挡他们,即使有行刑杀戮的威严也不能禁止他们。这些大大有利于“盗跖”而不能禁止的局面,都是“圣人”的过错。

    固曰: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彼圣人者,天下之利器也,非所以明天下也。故绝圣弃智,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规矩,攊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故曰:大巧若拙。削曾、史之行,钳杨、墨之口,攘弃仁义,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彼人含其明,则天下不铄矣;人含其聪,则天下不累矣;人含其知,则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则天下不僻矣。彼曾、史、杨、墨、师旷、工倕、离朱者,皆外立其德而爚乱天下者也,法之所无用也。

    总得来说,世俗所敬慕的聪明人、各个才能出众的人,他们各自都有外露并炫耀自己德行之嫌,而这恰恰就是迷乱天下的开始。因为世间本就乌合之众众多,这也就是老庄提出“小国寡民、使民无知无欲”观念的出发点。

    如果人人都内藏明慧,天下就不会乱了;人人都内敛聪敏,天下就不会出现忧患;人人都内含智巧,天下就不会出现迷惑;人人都保有原本的秉性,天下就不会出现邪恶。而这,就是共产主义、大同世界的构造基础;而这,就是修养道德,提升人知足层次,智慧层次的必要处。

    同时,关于“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里的圣人是指已有法制法规,庄子提及的“圣人死,大盗止”,背后是建议出一个真正的圣人,也就是《应帝王》篇里提到的“圣明之王”。而只有这么一个智慧层级极高的圣明之君依着大道,潜移默化地让人们归属各自的本性,无为而治便可实施,大盗也就真正消失了。

    浅提一点,关于老庄的思想,他并不是让人类回到原始社会,否认人类文明的进步而走历史的倒车,只是讲人本性上的“返璞归真”,因为只有人本性上的返璞归真,才能减掉人们互相争夺而追名逐利的心思。所以他们本意上是不反对科技文明的进步,只是也希望人类精神文明的升华而已。

    最后,作者先是引用《道德经》“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原话来赞叹上篇《马蹄》所说的那个至德之世,也就是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羲氏、神农氏他们的那个时代。

    然后指出:统治者一心追求圣智之谋而不遵从大道,则天下必定大乱。为什么这么说呢?

    弓驽、鸟网、弋箭、机关之类的智巧多了,上空的鸟就要被扰乱了;钓饵、渔网、竹笼之类的智巧多了,那么鱼儿就只会在水里乱游;木栅,兽栏、兔网之类的智巧多了,那么野兽就只会在草泽里乱窜;伪诈欺骗、奸黠狡猾、言词诡曲、“坚白”之辩、“同异”之谈等权变多了,那么世俗的人就只会被诡辩所迷惑。

    所以天下常常大乱,罪过就在于喜好智巧。所以天下人都只知道追求他所不知道的,却不知道探索他所已经知道的;都知道非难他所认为不好的,却不知道否定他认为好的,因此天下才大乱。所以对上而言遮掩了日月的光辉,对下而言消解了山川的精华,居中而言,损毁了四时的交替;就连附身地上蠕动的小虫,飞在空中的蛾蝶,也没有不丧失本性的。

    追求智巧,扰乱天下,竟然达到如此地步,自夏、商、周三代以来的情况就是这样啊!抛弃那众多淳朴的百姓而喜好那钻营狡诈的谄佞小人,废置那恬淡无为的引导而喜好那喋喋不休的说教,喋喋不休的说教已经搞乱了天下啊!

    现实情况不就是如此,有一定声名地位的,都喜欢听身边的好话,因而重用谄媚奸佞的人,而无视德行忠厚品行端正的人。再者关于文中提及的“使天下人迷惑”的“迷惑”,它应该就是看清楚老庄书籍的入口或者钥匙。

    下一篇——《庄子·在宥》,和政天下,不如在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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