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给二宝换纸尿裤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竟一个也没有了。我并不着急，因为楼下的车库还存有三箱，然而，一到晚上，二宝就开始极度粘人，只要把他放下，哪怕是喝口水的功夫，他也能哭得撕心裂肺。车库并不远，但我抱着这个十六斤的孩子从六楼走下去下去，再提着两袋纸尿裤一步步爬楼梯回来，想想就甚是艰难。
于是，我便开始打起了昊的主意，温柔地对他说：要是你下楼去把弟弟的纸尿裤拿回来，奖一块钱怎么样？我知道这招很管用，自从我以交学费的名义，把他所有的财产没收之后，昊从小富翁一下子变成了穷光蛋，得到又失去滋味很难受，当时他哭着抗议了很长时间，可我决心要做个独裁者，丝毫不为所动，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最后无奈地默认了这个不公平的事实。
从那之后，我便经常以金钱诱惑他，让他做一些力所能及又不是很情愿做的事，比如收快递，买东西，在我忙的时候照顾弟弟。我一度认为自己找到了高明的教育方法。
昊急匆匆换好鞋子，拿着钥匙便要下楼，他出门那一刻，我忽然不太忍心，就说：要不你看着弟弟，我去拿吧，箱子放的高，我怕你够不到。昊信心满满回到：妈妈，你别看不起我啊，我都五岁了！眼前这个五岁的小男孩，像个不服输的男子汉。我一会就回来啊，他说完，就转身冲下了楼，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忽然，为自己狡猾的小伎俩心生惭愧。
片刻功夫，我听到楼道里咚咚的脚步声，打开门，他呼哧呼哧提着两袋纸尿裤回来了，得意地说：妈妈，你看我拿回来了吧。那神情就像凯旋的士兵。
可我愈加惭愧，他拼尽全力要获取的，只是我给出的廉价的报酬。我用成人的奸诈去对付一个孩子的天真，以看似公平的规则，将他控制于股掌之间，而他，却对这一切无力反抗又毫不知情。
想到这些，似乎这种惭愧有了更深的意味。我如此对他，多像命运如此对我，我悲悯他，又何尝不是在悲悯自己的人生啊。
2018-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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