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申报》
离开上戏8年,胡歌没想过再回舞台。因为他第一次拍电视剧,就被导演嫌学校里学的太匠气。后来在影视圈摸爬滚打出了点名气,反而怀念起舞台上的匠气。
胡歌才动了动话剧念头,就在去年撞大运似地连撞两部话剧大制作:一部是白先勇的《永远的尹雪艳》,一部是赖声川的《如梦之梦》。两部戏接连在5月和6月登陆上海,算是把胡歌“三流演员”的戏瘾过足了。
从“二流半”降到“三流”
在话剧圈,赖声川是出了名的“不挑剔”和“好相与”。
要是问导演舞台上的演员演技如何,赖声川一律答复以饱满的笑容“他,挺好的;她也好,有自己的特色”。
所以,关于胡歌在8年后重回舞台的首部作品《如梦之梦》表现如何,必须得跳过赖声川直接质问本人。
“来之前,我挺有自信,觉得自己好歹拍了这么多年电视,在圈子里算是个二流演员,最不济也是‘二流半’吧。”
胡歌去年第一次走进《如梦之梦》剧组时,还不知道这出戏的32位演员,包括有老戏骨金士杰、台湾地区小剧场女王徐堰铃、史可,有早他10年从上戏毕业的师兄孙强,还有北京话剧圈里著名的实力男闫楠。和他们一搭戏,胡歌生涩得像又回到了才读书的日子。
“年底进组一排戏,看看周围人的戏,我深深羞愧,立刻把自己降到了‘三流演员’的级别。”
胡歌打开手机微信给自己作证,他真把微信名改成了“三流演员”。
赖声川,就是冲着他来的
胡歌应承下这部大戏的时候,连剧本的边都没摸过,更不知道自己会被分配到一个主角角色。
“这个戏我接得巧,当时《如梦之梦》正在跟许晴接洽,制作人顺口问了句有没有其他人推荐,许晴的经纪人记得我想演话剧,就推荐了我。我听说是赖老师亲自导,想也不想就接了。但我对《如梦之梦》的全部了解,仅限于‘环形舞台’和‘7个半小时’。”
7个半小时没困扰到胡歌,困扰到他的,是“偶像导演”赖声川。
“赖声川导演留给演员的空间很大,他只告诉你一个角色的设定,然后就放手让我们自己演了。对我这样的人,迷茫啊,痛苦啊!”
胡歌举了个例子:有天排练赖声川在给笔记时指出了一个问题,胡歌回去琢磨之后第二天改了演出方式,“赖老师就跟完全没看到似的”;第三天,惴惴不安的胡歌又改回了原来的表演,“他还是跟没看到似的”,胡歌抓狂了……“几次三番下来我也没办法了,既然赖老师不教,那我‘偷师’总行吧,我去偷学赖老师最好的搭档金老师。”胡歌于是揣摩起金世杰在剧中的表演。不揣摩也罢,一揣摩胡歌更迷惑了。
金士杰赋予“他”人性
金士杰在《如梦之梦》中出演的,乃是一位法国伯爵。
“第一天金士杰老师来排戏,我惊呆了,他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人物我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伯爵!金老师没有贵族范,站也站不直,讲话低着声音,像是个生活中的小人物……我当时以为他在走戏,还没认真表演,过了几天我发现,金士杰演的伯爵就是那个松松垮垮的样子,这,不对啊!”
胡歌在学校里学的演出,拿到剧本揣摩角色,小人物就佝偻着背脊,当官的就挺着肚子,外国角色说话都加重鼻音……老师一代代这么教,学生一遍遍这么学,就成了定规。
“金老师告诉我,无论哪个角色塑造,最基本的乃是赋予他人性,只要让观众相信了伯爵和顾香兰之间的情感,感受到伯爵爱上了一个无心人的痛苦与挣扎,躯壳长得像不像伯爵不重要。”
至此,胡歌豁然开窍,赖声川排戏之初切切叮嘱他的“不要切换到舞台剧频道,要生活在舞台上”是什么意思。
5号病人,沉入将死状态
真的活进《如梦之梦》里5号病人的生命并非易事。
戏中的5号病人曾经是位建筑师,之后遭遇子夭、妻散、绝症、流浪和情感波折,人生被不断地抛到一个又一个低谷中,除了忍耐和承受无缘无故的苦难,5号没有反抗的余地。最后只能孤独地在绝症中离开世界。
“这个角色十分动人。我记得自己小时候有这样的经历,我还在思考人是怎样到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想到自己出生前什么也不知道的混沌,又想到许多年之后我还将归于这样的黑暗和混沌,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事情跟我也没有关系,我就特别害怕和恐惧,我甚至认为睡觉也是死亡的一种方式,我就不愿意睡觉。死亡的阴影在这么早就能吓到一个孩子,更不要说莫名患上了绝症的5号病人了。”
去年冬天,胡歌在排完戏,穿过798空旷的大道时,曾有那么一阵子沉入了5号的将死状态。
“我不认识剧组里其他的人,孤独和悲凉包围了我。半夜排练结束,我也不愿意开车,就一个人走着回家,想着人死亡后的归宿,想着轮回和自己,就像苍茫的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我相信某个瞬间我触到了5号的灵魂。”
图片来自胡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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