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乐章 安魂曲
凛冬之雨,淋湿了土拨鼠爸爸的精神旷野,过往的欢乐也湿漉漉的,哽咽失声。使命嘀嗒嘀嗒,死神铿锵铿锵。土拨鼠爷爷、奶奶已然远赴巴音布鲁克,只留下湿漉漉的土拨鼠爸爸徘徊在尘世之地。孤独而又无能为力的土拨鼠爸爸想请求儿时伙伴陪他前往巴音布鲁克。但一次又一次把土拨鼠爸爸偷渡进光怪陆离的麦冲电影院的儿时伙伴也已经消失不见,只剩土拨鼠爸爸蝇营狗苟。
午夜,每当土拨鼠爸爸思想的羽翼掠过生与死的原野,擦出花火时,总想找到客死异乡的儿时伙伴,总想唱首歌献给他,特别是在清明时节雨纷纷之际——长歌当哭,为他祭奠,为他招魂。也为自己召魂。
在春天的野花中,在夏天的水库畔,在秋天的远山里,在冬天的野火边。土拨鼠爸爸和他的儿时伙伴一起摘黄果、一起采蕨菜、一起摘老白花、一起拾菌子、一起掏鸟窝、一起玩弹珠、一起砸钱窝窝、一起捅蜂窝、一起下扣子、一起造弹弓、一起打陀螺、一起挖屎壳郎、一起斗狗尾巴草、一起钓小马鱼、一起滑大黄土坡、一起狗刨、一起玩泥巴、一起牧马、一起探索远古山洞、一起看连环画、一起把发臭的蚯蚓放到女同学的文具盒里、一起因为贪玩没有完成作业而在黑板前蹲马步、一起打架、一起逃课、一起离家出走、一起流浪在异乡冰冷的街头、一起相跟着辗转寻找亲戚工作的煤矿、一起在寒冷异乡饭店外的烧火口取暖、一起瑟缩在90年代初彩条布围成的街头卡拉ok里、一起享用好心土拨鼠赠予的两个油炸土豆、一起流着泪吃捡来的烂苹果、一起在穷途末路时在异乡的汽车站外相拥痛哭、一起在痛哭时被车站的守门者拯救。
一起走过冬天,一起迎来春天。
此刻,儿时伙伴瑟瑟发抖也不愿意穿旅客遗落衣服的倔强,依然鲜活在土拨鼠爸爸的脑海里。
被救回家后,土拨鼠爸爸和儿时伙伴却登上了背道而驰的命运列车,呼啸远离。土拨鼠爸爸继续求学,继续蝇营狗苟;而儿时伙伴入伍当兵,接着下海,直到在遥远的异乡身披数刀横尸街头。故乡丧葬习俗,未婚身殁者不能进家族墓地——灵魂注定徘徊。
湿漉漉的土拨鼠爸爸还活着,或许已经死去;儿时伙伴已经死去,或许还活着。灵魂的纠缠,竟是命运赐予土拨鼠爸爸的温暖体悟。
“我想念你,我的兄弟!在这万籁俱寂的午夜,不知灵魂飘落何方的你,请收下这晦涩的哀思。”说完土拨鼠爸爸唱起了安魂的歌曲:
母亲赐予我们生命
我们却没能给她希望
为那遥不可及的幻想
每天游荡在远方
在你日夜思念的故乡
麦子开花的夜晚
那夜莺般的姑娘
是否依然为你歌唱
长而黑的头发长而黑的忧伤
长而黑的夜晚长而黑的守望
不再被光芒照耀的幽暗午夜
灵魂鸦群徒劳盘旋无所皈依
啊回来吧回来呀
迷失远方的孤魂
啊回来吧回来呀
我为你唱安魂的歌谣
还是无法忘记昨天
苍茫暮蔼中远去的背影
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蝇营狗苟留在了故里
那片雪莲花盛开的原野
传唱你留下的诗句
那方没有名字的青石墓碑
是不停召唤我的标记
远方的春天是否依然湛蓝
翱翔我们儿时的梦想歌唱
远方的冬天是否依然善良
赐予我们苦苦找寻的温暖
啊回来吧回来呀
迷失远方的孤魂
啊回来吧回来呀
我为你唱安魂的歌谣
啊回来吧回来呀
迷失远方的孤魂
不再被光芒照耀的幽暗午夜
灵魂鸦群徒劳盘旋无所皈依
啊回来吧回来呀
迷失远方的孤魂
我用我被酱油浸透的心脏
我用我丧失了勇气的躯体
致予你午夜的哀思
唱完安魂曲,影子先生也哽咽失声。同时,土拨鼠爸爸决定背负着儿时伙伴的青石墓碑,送抵巴音布鲁克安放。悲极生乐,悲伤的歌唱让土拨鼠爸爸想起了逝去的青春、日渐苍老的先生和蒲公英般四处飘散的朋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