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不是美德,把忍耐当成美德是这个伪善的世界维持它扭曲的秩序的方式,生气才是美德。”
尽管一直以来都饱受诟病,或是辞藻的堆砌不清,或是对特殊群体的感受毫无顾虑,但《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这书里的每一句话,都在刺痛着我的神经。它将现实撕裂,让我看见一个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悲惨世界,让我对我赖以生存的环境产生了深深的失落感和无力感。
房思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热爱文学,天真可爱,却被五十多岁的男老师以教授文学的名义诱奸长达五年之久。这像是新闻标题一样的故事情节让人感到心痛,而让我产生窒息感的,是她身边的人竟无一对她伸出援手。
她不是没有求救,她也多次暗示母亲,却得到了“小小年纪就那么骚”的答复;她暗示伊文姐姐,却发现了伊文也深陷家暴的痛苦;她暗示好友怡婷,却得到了“你真恶心”的伤害。身边所有亲近的女性,都给予了她莫大的罪恶感,所以她忍受了,她无力再反抗。
其实我在开始读这书时就猜到,房思琪的结局会悲惨的令人窒息,她不可能再回到正常的生活,不会再拥有未来。果然,我猜对了。
我想,如果那时有一个人给予她除了自责与羞耻之外的任何一点情绪,她的人生也许将会完全不同。
“房思琪”们的悲剧,完全不来自她们自己,而是来自她们身边可怕的,所谓“道德”。
法治社会的人们总是享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拿着道德的武器,就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用自己贫乏的三观,虚伪的善良,以最为恶毒的方式摧毁一个又一个本可以得救的人。
难道不是吗?每一个被李华国残害的女孩都曾试图反抗,而他只需装出受害者的模样,将所有的罪责归咎到漂亮而简单的女孩身上,一句“是她勾引了我”所有人的道德便又似乎毫无察觉地站在了他的这一边,一边同情这可怜的男教师,一边批判那些坏女孩。
而女孩们,羞于将这“耻辱”说出口,处于原谅与忍受的“善良”,在无助而绝望的处境中自我催眠,欺骗自己爱上了这年老、猥琐且道德泯灭的男老师,沦为他炫耀的资本,发泄的工具。
我不知道我们生活的地方,或者说我们的身边还有多少可怜的女孩遭受此般苦难。
几千年来对男性的生殖崇拜,使得人们习惯将错误归咎于女孩。他们以教会女孩自爱为理由,痛骂她的欢声笑语,责备着她的吊带短裙,批判着她的纤细腰肢,侮辱着她美丽的容颜,埋怨着她身上的香气,可谁会同情她受到了来自身体与心灵的伤害?男性不会,女性更不会!
故事的最后,人们依然围坐在桌前嬉笑着,依然在温暖的气氛里享受着,在欢愉的人际关系里交谈着。那可怜的少女房思琪,在他们的眼里,只成了一个读多了文学作品而疯掉的活该的女孩。
在上教师职业道德课的时候,讲到了男教师性侵小学女生的事件。看着视频里那施暴者丑恶的嘴脸,看着哭泣的,打着马赛克的年幼受害者,我身边的同学发出了毫无压抑的,轻蔑的笑,还说着“好可怜”。我看着那些笑脸,有高大的男生,有可爱的姑娘,又一次对我生活的环境感到无比的失望。
也许,他们不是麻木,而以一颗善良的心对遭受暴行的姑娘感到惋惜,并为自己不是“房思琪”而庆幸的发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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