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天知道今天要出差到江南一样,一大清早便浓雾弥漫,江南美景如烟。百米之外是暗灰大雾笼罩的另一个世界,从来没有像这样的世界分割这样明显。一个是百米之内无光无色无灿烂,另一个是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现在这两种世界呈现在面前,如果只能选择一种,会选择哪一种呢。
要知道,这只是妥妥的北方,没有思绪在那里缠绵。大雾来后要么散,要么在阳光下寻不见。像这种扑面而来完全让另外一个世界消失的雾霭300天难得一见,一个半纯粹的北方人,小时候就是睡在南方白雾里长大。只是那时的白雾像棉絮,而如今的青雾浓得化不开,里面像泼洒了墨汁。
这样大雾的天气看不见天空,天空低垂得厚重得就像在房顶在树梢。
真想爬上那屋顶跳上那树头,手可摘星辰,头可触天空,随意高声语,我是地上人。
可是机场的飞机,该怎么起飞。会不会所有的飞机都延误,如果买了延误险,坐等赔偿即可。只是没有买,甚至连机票都没划拉一张,只有高铁在等着。早知道今日大雾,不应该错过机票。高铁该不会延误吧,毕竟是在地上跑的,时速300多公里,什么样的雾穿不透冲不破绕不回。
在大雾里穿行,让浓烈进入到身体表层每一个角落。细细的发丝表面渐渐有了淡淡的水气,用食指轻轻摸一下,再在衣服上压一下,一个清晰的螺旋纹路便显得出来,有点湿有点潮有点印痕更像墨痕和印章。
前边的树叶虽然青里透着黄,黄里带着焦,焦里满怀眷恋,它们还是在晨雾里梳洗,用超薄的水珠涤尽秋季苍凉。身边的小草也不吱声,湿漉漉的小叶小枝静默着,乖乖的水灵灵的像在等待太阳把水吸走,又像昨夜一宿未睡玩累在清晨终于安顿下来却又舍不得睡瞪大眼睛着这北方江南美景。
所以在浓雾之里,在淡烟之外,是选择往里走,还是选择留在外面。如此这般困在选择里,不比焦虑,不比彷徨,径直往前走,会发现其实雾不分里外,雾会随着你前进的速度往两边分散,从后面再把你包围起来,以你为中心,方圆100米之内,自己就是最清晰的存在。这就是雾最有魅力的地方,所到之处皆由自我为中心,视线所见的只能是自己身边的世界,其余均看不见,像乳白色的围墙,梦幻又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在无尽的倾诉,又像拒绝言谈。多好。
一路想着,一路感慨着。不由得到了北京南站。看到7A后面有空位,随手把行李放在位置上。一位五六十多岁的大姐过来,很自然地就把一个高的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放在我右手边的空位上,然后弯着腰偏着头看了看我,笃定的告诉我:“能不能帮我看着下包,我去上个洗手间。”
“没事,你去吧。”几乎是想都没想,我就答应下来。没过几分钟同事打电话过来说也到了,说在11A的后面等我,那是我们即将乘坐高铁的站台。我说稍等一会儿过去。说完便开始急切地盼望那大姐回归,一分钟过去了,三四五六分钟过去了,大姐始终没回。而我又不敢轻易离开,承诺她的事儿,怎么也要信守诺言,虽然彼此不认识,可是熟悉难道不是从陌生开始的么。
同事是个急性子,5分钟刚过又打一遍电话。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对面厕所的门,希望那大姐尽快到来。但是这样的事儿着急也没用,就只有慢慢等。当第10分钟过去的时候,大姐终于出来了。她边说边大步流星的向我走来,“谢谢你,小妹。”
“没事,你过来我就走了。”我生怕认错了人,在她没出来之前,无数次的在脑子里回想她穿的什么衣服,长得什么样。要是交接错了,那该怎么办。
幸好第一眼见她的时候,也正是她嘱托我的时候,中等身材,短发,稍胖,粉底兰花上衣,黑裤子,肩上还挎了一个黑色小包。连长什么样都来得及看一眼。
虽然我们照过面,但真的像没看见。就像窗外大雾,看上去看见了,但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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