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个晴朗的夜晚，我走在某条人行道上，在一处，我总会看到弈棋的人们。他们大都一屁股坐在地上，即使考究一点的，也不过在地上铺了纸张或者尼龙袋。然后总有两三堆人，下的，看的，围在一起，很是热闹。
我因为喜欢下棋，每到这里，便常常停下脚步——虽然我的本意是出来健身。并且，虽然那些棋客的水平大多不高，甚至有些拙劣，我因为无聊，出于打发时间，也便依然愿意看他们下，或者和他们下。然后，也的确很容易消磨大半个夜晚。
但有几个夜里，我在棋摊上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而发出这种奇怪声音的是一个少年，他也许不满二十岁。他的手被他身边的一位老者牵着，我猜测那老者是他的祖父。
“打一将……打我……我……我……”少年嘴里没间断地兀自咕哝，并且重复一些与棋相关的、却毫无逻辑的话语。
我起初并不在意，但去的次数多了，每一回少年同在的时候，他仍旧这样。然后我确信：他应该是一名脑瘫人。可能他的祖父（估且认为是祖父）嗜好棋，而又要带领丧失自理的他，于是他们常常出现在这一带的棋摊上。
后来，我去的多了，便习惯于少年这种无法自控的自言自语。他所学的棋客的话，比聪明些的鹦鹉高明不了多少。那么，我是在怜惜他吗？
昨夜我又去了那处棋摊。我停留得久，他们先自走了。在暮色里，一老一少携手而行，却是人间另外一种不寻常的风景——美好又残缺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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