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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剑【下】

说剑【下】

作者: 常非常K | 来源:发表于2018-11-27 15:29 被阅读31次

    长剑

    庄子猛可惊醒,见一个衣衫不整、蓬头散发的女子和自己在一张床上,正俯身看着自己,问他道:“你打我做什么?”

    庄子揉了揉眼睛,长出一口气道:“对不起,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还梦见自己杀人了……杀了好几个人……”

    女子道:“这都怪你,非要枕着刀剑睡觉,”女子从他枕头下抽出那把长剑来,“昨晚我说要把它收起来,你抱着它跟宝贝似的,怎么也不肯给我,只好让你枕着它睡了,看看,做噩梦了吧?我且问你,你都梦见自己杀了谁了?”

    庄子道:“一开始是个叫卷耳的……”

    女子咯咯笑起来,说:“卷耳是我养的小猫啊,你真讨厌,居然杀我的小猫!讨厌讨厌讨厌!”说着在他身上轻轻捣了好几下,“还梦见自己杀了谁了?”

    庄子道:“一个叫秦青的乐师和他的姑姑秦妈……”

    女子道:“好啊,秦青是我表兄,秦妈就是我妈,我们一家子都叫你杀了!你太坏了,太坏了!”

    庄子让她说得不知所措,支吾道:“我,我,……”

    女子道:“算了算了,不过是做梦而已啦。这也怪我,昨晚上跟你嘟嘟噜噜又说小猫的事儿,又说我家的事儿,估计你听烦了,这才做这种梦。好啦,要起床了吗?天已经大亮了。”说着递给他衣服,自己也穿好衣服,梳洗打扮了一番,问庄子道:“是要在这里用早餐呢?还是去天香楼去吃?”

    庄子穿好衣服,懒洋洋道:“就在这里吃吧,不下去了。”

    女子道:“那我叫我妈给我们送上饭来……”她来到门槛处,高声喊道:“妈!妈!妈——啊!”

    听到她这声尖叫,庄子腾地站起来,见女子怀里抱着一只猫喃喃道:“它死了!我的卷耳朵死了……”庄子也来到房门处,想看看那只猫,女子却后退了两步,说:“是你杀了它,是你在梦里杀了它!”

    庄子道:“不是,不是,怎么可能……”

    忽见走廊尽头几个女子急匆匆走来,其中一个正是昨日陪自己一同坐车回来的绿衣。

    绿衣来到女子跟前,抱住她双肩道:“韩娥姐姐,大事不好了……你快来!”忽抬头看见庄子,神色一愣,说:“庄公子你也在这里?不如一起来吧,公主正要找你。”

    庄子随众女子下了楼,穿过一个小桃树林,时值暮春,落红满地,众人踩着花瓣过去,略无顾惜。庄子依稀想起梦中那一株小桃树下面的地牢,不知果然在否?过了小树林,又经过一个月门,来到一个花园,花园深处是一个绿竹掩映的院子,绿衣低声对庄子道:“前面就是公主住的地方。”

    众人进了院子,院子里已有不少男女在忙碌,都是低声细语,神色凝重。院子西面摆了一些纸马花圈之类,绿衣等人进了西厢房,韩娥扑上前去,放声大哭。“妈呀”“表哥呀”地叫个不住。众人皆暗自垂泪。

    绿衣小声对庄子道:“这个死去的少年秦青是韩娥姐姐的表哥,他们本是打算今年完婚的。这位是韩娥姐姐的母亲秦妈,昨夜秦青陪同秦妈巡夜,狐不偕派人来行刺公主,正好让他们碰上,因惊呼捉贼,两人都被刺客杀死了。”

    庄子道:“公主呢?”

    绿衣道:“公主幸而无恙。”

    庄子又问:“刺客可捉到了?”

    绿衣道:“没,因害怕偷袭,府中的高手都去守城了……”

    这时韩娥忽向庄子撞过来,喊道:“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众人都一片愕然,七手八脚将韩娥拉开,韩娥犹自骂个不停:“都是你!我马上就要与表哥完婚了,你是我接的最后一个客人,你却把我表哥杀了!把我表哥杀了不算,还把我妈也杀了!杀了我妈还不算,还杀了卷耳!世上有你这样丧尽天良的人吗?你赔他们的命来!”

    绿衣将庄子拉到屋外,问:“这是怎么说?”

    庄子将自己的梦略说了一遍,绿衣沉吟片刻道:“我们先去见公主。”

    心魔

    二人进来时,覃儿正在案上写信,抬头见到二人,道:“这封信马上就写好了,略等我一下。”

    庄子看看四周,便知此处并非那晚从地道中所见的公主卧房,只是她的书房。架上堆满了各类书卷,案上有一张七弦琴,有一个香炉,燃着沉水香。

    覃儿写完信,封好, 问:“你可知秦妈和秦青是怎么死的吗?”

    庄子说:“绿衣姑娘说……不过昨晚……”因又将自己的梦简单说了一遍。问:“果真有梦中杀人这回事?”

    覃儿沉默半饷,又问庄子道:“如意剑现在不在你身上是么?”

    庄子道:“公主如何知道?是昨晚天香楼的葛屦姑娘拿去了。”

    覃儿回头从案上的小匣子里取出一把短剑,递给庄子。庄子愣道:“怎么在姑娘这里?是葛屦姑娘送过来的吗?”

    覃儿道:“是她杀了秦妈和秦青以后,我冲她大喝一声,她突然醒过来,看着自己手中这把剑,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幸好当时并无别人在场,我只好先把她藏在自己屋里,这才喊人来救秦妈与秦青,假称是狐不偕派来的刺客,她走时就把剑给了我……”

    庄子道:“这么说不用问那只卷耳朵小猫也是她用如意剑杀的了……”

    覃儿道:“先父在世时曾跟我讲过,如意剑只能用九次,但如跟心魔剑一起用,便能用无数次,只是心魔剑他从来没见过,也不知这心魔剑究竟该怎么用。要是鬼影婆婆还活着,心魔剑还在她那里,那就太糟糕了……”

    庄子将自己的长剑递给覃儿,道:“难道这把剑就是心魔剑?秦娥姑娘说我昨晚是枕着它睡的,所以才会梦见杀人,没想到……当初鬼影婆婆告诉我这把剑也有一些特别之处,我日后自然会知晓……没想到原来是它可以操纵如意剑梦中杀人……”

    覃儿把那把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道:“你很聪明,这么快就想明白了,这把剑果然是心魔剑,你们看——”

    庄子和绿衣凑上去看,见那剑尖处刻着两个极细小的字,“心魔。”

    庄子喃喃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把剑就是让它的主人在梦中控制如意剑杀人吗,而且所杀的人并非自己想杀的人!”

    覃儿把剑收起来还给他,冷冷地问:“你想杀谁呢?”

    庄子道:“我没有想杀谁,只是想说我不想杀人它却杀了人,这太可怕了。”

    覃儿道:“这正是这两把剑的可怕之处,而且你无法扔掉它们,就如昨晚我本来想……我本来想让葛屦姑娘把这把剑拿来给我,我丢掉它就没事了,结果……我本来想消除一个祸害,结果……算了,庄公子,这两把剑既然都给了你,那也是命中注定如此,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如果你能降服自己的心魔,不滥杀无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果不能,那也是无法可想、无可奈何之事……这次请你来还有一件要事,这里有一封信,要请你送给现在杞国的狐不偕先生……”

    庄子茫然若失地接过信,又听覃儿道:“城中满是家兄的密探,我虽派绿衣姐姐送你出城,恐怕此信也难保落到他们手中。万一不幸此信落入太子手中,还望庄公子给狐不偕先生传一个口信,现在两家纷争纭纭,令城中民不聊生,我愿嫁给狐不偕家的二公子,以解两家冤仇……”

    一听此言,庄子就觉得心里痛的一声,宛如坠入万丈深渊一般。

    “公子吃过饭了吗?”又听覃儿问道。

    庄子摇摇头,覃儿就说:“绿衣姐姐先带公子去吃饭,然后送公子启程去杞国。”

    绿衣领着庄子来到东厢房,让厨娘上了几样小菜,吃在嘴里正如嚼蜡一样。绿衣也不说话,默默地看他吃完。虽是味同嚼蜡,居然吃了很多,院子里哭声不断,庄子都置若罔闻。吃完早饭,同绿衣出了院子。迎面正撞上太子。太子问:“二位这是到何处去?”

    绿衣道:“我奉公主之命,与公子去外面买两具棺木去……”

    太子“哦”了一声,就往院子里走去。

    两人往前走不多远,忽闻身后太子厉声道:“站住!”

    两人刚一回头,太子已经来到二人面前,劈手抓住二人衣领,冷笑道:“买棺木去?给谁买棺木啊?给你们自己买吗?”

    绿衣道:“给秦妈和秦青……”

    太子道:“哼!秦妈和秦青的棺木在屋里放着呢!”

    绿衣笑道:“太子,实不相瞒,我们出去其实是为了送一封信。”

    太子道:“喝!不是送给我的是吧?”

    绿衣道:“自然不是,是送给你的死对头的。”

    太子道:“哦?送给狐不偕的?拿来我看!”

    庄子蓦地拔剑在手,喝道:“滚开!不然我杀了你!”

    太子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道:“哟,哟,哟,庄大侠发威了啊!哈!好,请吧。这是通行的令牌,拿去!”

    庄子接过令牌,不免有些惊讶。太子接着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可是公主答应嫁给狐家的二公子了?……哈,果然不错,去吧。只要不是嫁给三公子就好,我还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无头鬼……”说着转身又去了覃儿院中。

    绿衣道:“有了太子的令牌就好说了。太子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不过,罢了,……公子是骑马去还是坐车去?”

    庄子道:“飞白我现在是不想骑了。”

    绿衣道:“也好,你去客栈让那个店小二门无鬼给你备一辆小车,即刻动身,越快越好。”

    送庄子来到葛府门口,绿衣又道:“贱妾不再远送了。去客栈一直往西走就是……”

    庄子刚要走,绿衣忽问道:“公子昨夜为何要在一品楼睡呢?”

    庄子嗫嚅道:“我,我,……我喝醉了……”

    绿衣挥手道:“好了,好了,公子去吧,我也不知道公主是不是为此事难过……公子去吧……”

    令牌

    庄子来到街上,见四处戒备森严,每隔十来步就有一个武士。庄子朝着绿衣指给他的方向朝客栈走去,迎面而来的武士将戈横在他面前,喝道:“哪里来的?到何处去?”

    庄子一举令牌,武士便不再问,举起戈让他过去了,一路皆是如此。来到客栈,客栈门口也站着两个武士。庄子一举令牌,武士却伸手将令牌拿了过去,看了许久,又递给另一武士看,脸上神色古怪,另一武士也看了,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庄子不禁心中纳闷,又接回令牌,来到店内,大堂内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叫了几声“有人吗”,方有一黑面老者从后面出来,眼内精光四射,恶狠狠盯着庄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庄子不禁打了个寒战。

    老者问道:“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庄子道:“在下前日来过的,就住在楼上西间,有个叫门无鬼的店小二,我想找他,是他伺候的我……”

    老者道:“哦?客官多有赎罪,在下前日不在,故而不认识客官,敢问客官可有城内的通行令牌吗?”

    庄子乃将令牌拿与老者看,老者接过来,也是看了许久才还给他,道:“门无鬼正是犬子,适才令他买菜去了,不知客官找他有何事?”

    庄子道:“在下奉公主之命有事出城,故而想备一辆马车。”

    老者道:“此事好办,公子在院中等着,马车即刻就好。”

    庄子在院子里等着,见老者去马棚里牵了一匹黄骠马出来,套到一辆二轮车上,心中一凛:这不正是梦里所骑的那匹黄骠马吗?

    老者让庄子上了车,自己在前面坐下,道:“这两日情势危急,连马夫也派去守城了,店中人少,老夫只好亲自执鞭了,客官莫怪。”遂赶着马出了客栈,一路上高举令牌不住地喊:“特令出城!特令出城!”直来到城门口,城门口的守卫也是将令牌仔细看了一番,才还给老者,老者冲城卫道:“兄弟辛苦了!”

    城卫一抱拳,笑道:“老爹好运气!得了赏钱别忘了请酒!”

    老者也笑道:“那是自然。”

    城门大开,老者打马出了城,庄子在后心内疑惑,却不知该从何问起,遂攀谈道:“老爹几个儿子?”

    老者道:“唉,就藟藟一个,还顽劣不堪,不肯上进……”

    庄子道:“我倒觉得小哥文质彬彬,一表人才……”

    老者道:“嗨,像他这么大年轻人,现如今都该去守城作战才对,他却……不立个一功半绩的,以后在城内可怎么混呢?还得我多替他费心才成。”

    庄子道:“正是。不过少主英武盖世,击败敌军该是易如反掌之事。”

    老者道:“对对对,如此更应该为少主尽力,多多杀敌,博得个一功半绩的……”

    此时马车已经来到辋川水边,老者停了车道:“老夫要饮马,公子也可下车伸伸腿解解乏。”他卸了马牵到水边,凿下马栓,冲着河边停着的小舟喊道:“莲嫂在吗?”

    莲嫂从乌篷船里探了下头,道:“原来是木老头,今日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木老头呵呵笑道:“我送这位公子上路,顺便来看你一下。”

    莲嫂看了一眼庄子道:“原来是庄公子,公子这是去哪里?”

    庄子道:“奉公主之命,去杞国一趟。”

    莲嫂笑道:“你要好生提防这个木老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小时候偷鸡摸狗,长大了就杀人越货,老了还贼心不改,想打我这个老太婆的主意……”

    木老头呵呵笑道:“莲嫂真是心直口快……”忽转身对庄子道:“公子是跟谁学的剑?”

    庄子一愣,道:“在下剑术疏浅,有辱师门。不过是跟荣成子学过一招两式的……”

    木老头道:“原来公子也是荣成子门下,呵呵,原来是同门师弟……”

    庄子道:“感情前辈也是……”

    木老头道:“不敢,不敢,不过是跟荣成子学过一招半式的……公子出招吧,咱们切磋一下。”

    庄子听他说“一招半式”,好似有讥讽自己所说“一招两式”之意,又想起昨日与覃儿比剑之事,心中不免有怯意。却不知如何推脱,只好硬着头皮拔剑在手,还没等出剑,木老头一鞭子抽过来,正抽在自己手腕上,剑已脱手,木老头又一反手,把那把心魔剑卷了过去,接在自己手中,直刺向庄子咽喉,庄子见他来势汹汹,不觉大惊,就去摸怀里的如意剑,却见一旁的莲嫂忽飞起一脚朝木老头踢过去。木老头躲闪不见,打了个趔趄,站定了向莲嫂道:“你这是作甚?”

    莲嫂冷笑道:“我倒是想问问,比剑便是比剑,为何要他性命?你这是作甚?”

    木老头拿出那块令牌扔给莲嫂,道:“你看!这是少主的追杀令!见此令牌者,需将持牌者送出城外格杀勿论,提头请功!”

    莲嫂道:“这位公子与你素昧平生,你只为了去太子那里请功就把他杀了,未免过于卑鄙!再说,你非但杀不了这位公子,还要感谢公子的不杀之恩,这位公子身上有如意剑!”

    木老头脸色大变,问庄子道:“果真?”

    庄子这时方取出如意剑,在木老头眼前晃了一下,又装了回去。

    莲嫂又道:“太子让你们追杀这位公子,无非也是逼着这位公子用这把剑杀你们,等用完九次之后,太子就可以把如意剑夺去了……”

    正说话之间,见从城门处来了一匹快马,正是飞白,骑马的是一个少年。飞白身后远处还跟着一队武士,显然是在追赶骑飞白的少年。

    少年来到木老头面前,飞身下了马,喊道:“爹,你还活着!”

    木老头哼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屁话?你来这里干什么?”

    门无鬼道:“儿子买菜回来,正碰上公主院子里的绿衣姐姐,跟我说公主已从太子口中得知太子给庄公子的令牌是追杀令,故而让我骑着飞白赶来拦住爹爹,莫要动手杀庄公子。”

    又拉着庄子的手道:“公子请先藏起来,追兵来也!”与他钻进莲嫂的乌篷船,拉开船板,让他藏在下面。四处一看,见船尾还放着几个冬瓜,遂选了一个小的,又找了个包袱包起来,提着出了船,追兵已近。

    为首的武士来到木老头跟前,并不下马,在马上抱拳道:“老爹可得手了吗?”

    门无鬼举了一下那个包袱,道:“逃犯人头在此!”

    那武士道:“恭喜老爹了,只是还有一事要冒犯一下。逃犯门无鬼盗了城主的宝马,擅自出城,我们要带回去交给公子处置。”

    门无鬼道:“将军忒不讲理,宝马是公主借给我的,出城之时也有公主给的特赦令牌,只因逃犯武功高强,怕我爹独自无法处置,故而公主着我赶来帮忙,你们又赶来添什么乱子?”

    武士冷笑道:“只因逃犯武功高强,少主怕两位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才派我等赶来助阵。”

    门无鬼道:“现在逃犯已死,各位就请回吧。”

    武士道:“逃犯门无鬼称逃犯庄子已死,请问尸首现在何处?人头可否让我等仔细看一下?”

    门无鬼道:“你左一声逃犯门无鬼,右一声逃犯门无鬼是何用意?我早已明白告诉你了,我来此处是奉了公主的严命,你对我不恭敬便是对公主不恭敬,对公主不恭敬,小心少主要你的脑袋!”

    武士忽将大戈向后一挥,喊道:“捉拿逃犯门无鬼!”

    后面的武士一拥而上,将三人围在正中。为首武士向前用戈一勾,把那个包袱勾到地上,冬瓜咕噜噜滚了出来,他哼了一声,又掀开那辆车的布帘子一看,道:“搜索船上!”几个武士又跳到船上,拿长枪到处乱挑,莲嫂喊道:“莫要挑坏了我的东西!挑坏了要赔的?你们还把公主放在眼里吗?不知道这是公主的船吗?”

    两个武士拿了绳子过来要捆门无鬼,门无鬼喊道:“慢着!你们不是要找逃犯庄子吗?把我捆了可就不好找了!”

    为首武士将大戈放在门无鬼肩头,道:“哦?你且说说看为何把你捆了就不好找了?”

    门无鬼道:“你们可知少主为何让你们追杀这个庄子?”

    武士道:“少主既然有令,我们为何还要问为什么?”

    门无鬼道:“因为假如你们不问为什么,你们肯定会死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的,到时候都是枉死鬼!”

    武士道:“我们生是赵国人,死是赵国鬼。哪怕少主想让我们稀里糊涂不知为什么就死了,我们也都死得甘心情愿!不过你既然真想让我们知道的话,就赶快跟我们说明白,要不然你死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的!”

    正在此时,船上的两个武士把庄子押了出来,问为首的武士道:“就地处死吗?”

    为首的武士还未答话,门无鬼大喊道:“他身上有如意剑!”

    押解庄子的两个武士不自觉地松开手往后一退。

    为首武士道:“如意剑又怎样?少主既然要我们杀他,我们就必须杀他!”

    门无鬼道:“少主明知道你们杀不了他,还让你们来杀他,其实是让你们来送死!你们明知道这是送死还要上去杀他到最后送了命,反而违反了少主的命令!因为少主本来是让你们来杀他,不是让你们来送死的!如果你们说少主本来是叫你们来送死的,那你们更不应该杀他!因为少主既然叫你们来送死,你们就应该来送死,不应该杀他!”

    为首武士想了想道:“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既然如此,我们将你们都押回城里听凭少主处置去就是。”

    门无鬼道:“又错了!少主给他这块令牌,意思就是让各位见到令牌以后追他出来,然后杀掉,现在既然各位杀不了庄公子,又怎么可以将庄公子带回去?”

    为首武士道:“那依你看当如何?”

    门无鬼道:“依我看,各位不如都在这里横剑自刎算了,因为少主本意就是让大家来送死的!”

    旁边另一武士道:“但是少主的本意是让我等死在庄子的剑下,不是让我等自刎……”

    门无鬼道:“此言差矣。各位哪怕没见到,难道也没听说昨夜少主在一品天香招待庄公子?现在少主把各位送到此处,也不过算是一场招待,让庄公子杀几个人玩玩。只是大家各位问问庄公子,可愿意自己动手杀掉各位吗?如若庄公子并无自己动手之意,各位还是自己了断为妙。”

    为首武士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等不知你说的是否属实,给你这把剑,你上前杀这个庄公子看看,如果庄公子确实用如意剑把你杀了,那我等也就用不着庄公子费心,自己了断就是!”                           

    门无鬼接过武士递过来的剑,道:“你说的这个实在毫无道理!”

    武士道:“不管有道理没道理,你照办就是,少主让我们来送死难道有什么道理吗?公主让你来难道不也是为了送死?”

    如意

    正争执间,只见远处黄尘弥漫,有上百骑兵自杞国方向飞驰而来,为首武士一挥大戈,喊道:“各就各位,列好队形,准备为国捐躯!”

    又对木老头道:“老爹,还请去城中通报一下!”

    木老头骑上黄骠马向邯郸城中奔去,门无鬼骑上飞白随后跟上,不时回头观看,见那队骑兵滚滚而来,像狗吃屎一般把邯郸城中的十几个武士吞掉了。

    黄骠马没有飞白跑得快,虽领先一些,转眼间已被飞白超过。门无鬼来到城下,冲城上大喊道:“杞国人来了!杞国人来了!”接着也不等他们开城门,揪了一下飞白的耳朵,嗖一下便越过了城墙,落在城内的街上,还未站定,被几个兵士七手八脚从马上扯下来,押到了正在城楼上巡视的太子悝面前,喊道:“逃犯门无鬼捉到了!”

    太子摆摆手,几个武士退到了一边。

    门无鬼哭道:“我们的十几个勇士都成为烈士了,杞国人真是声势浩大!”

    太子哼了一声,扯着门无鬼衣襟道:“先告诉我庄子死了没有?”

    门无鬼道:“我来的时候还没有!”

    太子又哼了一声,放开他。此时木老头也到了城下,连声叫:“开城门!开城门!”太子对身边卫士道:“放木老头进来再把他带上来。”

    几个武士将木老头带上城楼,木老头直喊:“我没有罪!少主,我没有罪!”

    太子看了他一眼,道:“我说你有罪了吗?”却又去看远处杞国的那队骑兵,见他们吞掉那十几个武士之后便不再往前移动,却在原地乱纷纷地闹了许久,然后又回去了。回头问木老头道:“听说你拿了追杀令去杀那个剑客了,杀了没有啊?”

    木老头道:“那剑客武艺高强,小的正与他一场恶战,杞国人就来了,因此上小人就赶快跑回来带信了。”

    太子道:“是么?你这个儿子又去是做什么的呢?”

    木老头道:“他是去帮我的,去帮我的!”

    太子转头对门无鬼道:“是么?”

    门无鬼道:“不是,是公主知道公子给庄子的是追杀令,所以派小二出城劝阻我爹,免得我爹白白送命在如意剑下。”

    太子笑道:“哦?呵呵,我喜欢说真话的人!”拉着门无鬼下了城楼,骑上自己的废墨,让门无鬼仍旧骑了飞白,出了城,来到辋川水边。见那里横七竖八足足躺了四十多具尸体,乍看之下,邯郸城中的人似乎比杞国的人死得更多一些。

    门无鬼先跑到那条小船边,见莲嫂和庄子也躺在血泊之中,面目模糊,身上足足有几十处伤口,就对太子大喊道:“太子你来看!”太子来到他身边,先俯身探了庄子的鼻息,接着冷笑道:“我他妈真傻,这样子还有活着的可能吗?”然后在庄子身上摸了摸,皱眉道:“如意剑哪去了?”

    门无鬼又去查看莲嫂的尸体,见莲嫂一只胳膊压在身体下面,就把他翻了个身,如意剑赫然在她手里紧握着,自己先偷偷摸了一下,然后对太子道:“太子!在这里!”太子过来从莲嫂手里取了剑,拍拍门无鬼的脸,又亲了他一下,道:“哈!你是好样的!”

    忽又俯身,将一个面朝下趴着的尸体翻了过来,哈哈大笑道:“狐不偕,原来你也在这里!”

    狐不偕浑身是血,看上去早已死透了,手里还攥着庄子那把心魔剑,太子伸手去抽,却没能抽出,那把剑突然扬起来,直刺他前胸。太子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刺中,冷笑道:“以为玩这种装死偷袭的把戏就能杀了我?”

    狐不偕笑道:“对啊,太子殿下现在手里有如意剑了,谁还能是太子的对手呢?”

    太子一惊,看了一眼手里的如意剑,暗道:难道它是假的么?——甩手将它向狐不偕掷出,如意剑刷地飞出去,狐不偕却没有躲闪,似乎也是觉得躲闪没有用吧?如意剑已经拐了一个弯,刺向太子悝的咽喉。

    而门无鬼则直愣愣盯着随着如意剑的飞扬站起来的莲嫂,叫道:“鬼影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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