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15日,奶奶过世了。今天是头七。
下午3点20,爸爸在家族群发消息,说奶奶已经走路了。其实不是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只是想着前一天跟妈妈视频还说奶奶身体恢复了不少,抱着侥幸想,奶奶是不是能够自己走路了。但是,并不存在这种侥幸。
第二天,终于赶回家。进门给奶奶磕头,我只是红了眼眶,并没有哭。有点奇怪,我以前不是没想过奶奶有一天会离开我们,每次想都会哭很久,现在这一天真的来到了,我却没有哭。
妈妈跟我说,大爹安排你讲追悼词,因为是新闻学毕业的,哭笑不得,自从知道我念新闻系,家人就把我当成了半个主持人,连哥哥结婚都让我去讲个开场白。当然,这次我拒绝了,理由是我怕讲到一半会哭。于是我那不善言辞的爸爸代替了我,听我爸讲的时候,我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我要上去讲,我会讲些什么呢,我会用什么样的心情送奶奶最后一程呢?
奶奶享年84岁,比我整整大60岁,很久之前,在我知道这个年龄差的时候,莫名的还觉得很得意,因为别人才没有我们这么特殊的年龄差,整整4轮的生肖轮回。
奶奶是独生女,那个年代有独生女,我一直觉得是个特别神奇的事情。可能也因为是独生女,所以比同龄人接受的教育更多,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相当能干,我妈经常说,要是奶奶性格不那么平淡不爱说话的话,很早就会被调到城里去了。奶奶不爱说话,不爱出门,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伺弄菜园子,逗逗猫,摸摸狗,特别待得住。
我爸有3个哥哥,两个姐姐,现在还剩4个,大姑姑很早的去世了,我没有印象。算起来,奶奶一共经历过3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姑姑、我哥还有我姐,可能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所以奶奶把死看的很淡,好像从很早以前就在准备离别。我上高中的某一天,在餐桌上,奶奶把她的耳环、镯子和银簪给了我,说,你每次回来还给我洗洗头啊说说话,蛮孝顺,这些东西就留给你,以后我不在了还是个念想。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这段对话就像是一个明天就要远行的人,那个时候,奶奶的身体还很硬朗。
那个时候养活6个孩子,不用想都知道很不简单。听我爸说,那个时候搞集体,中午就打一碗稀饭,然后端回来还要混上菜叶供家里那么多人裹腹,所以我爸在说你奶奶那个时候养活我们这么多人很不容易的时候,红了眼眶。我小时候奶奶就是跟我们一起生活,爸妈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奶奶陪我,我也可以算是奶奶带大的。不过这个养育之情跟爸爸他们的又不太一样。
在我们这个时代,已经不太为吃的发愁,奶奶对我,更多的是陪伴。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我脾气很大,老爸老妈又老是出去吃酒,对,不带我,导致我相当生气,在家摔东西,奶奶就跟在我后面哄着我,附和着等爸妈回来不给她们开门的傻话,想想都丢脸。现在想想,我也没有那么孝顺,脾气真是大的不得了,有一次不知道因为什么,我跟奶奶顶嘴,死犟,还一直叫着你打啊打啊,奶奶举起的手也只是轻轻的拍了下我的额头。
上初中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跟奶奶犟嘴了,虽然跟爸妈的战火越烧越旺,但是跟奶奶相处得很和谐。放假回家,我洗完头也会帮奶奶洗,不过那时候只觉得好玩,要洗上好久,直到奶奶说,好了,不用洗了。从上初中开始,在家得时间就越来越少,去年,因为生病,在家休息了10个月,我坐在院子里玩手机,奶奶就坐在院子里看着我玩,我坐在客厅里玩手机,奶奶就坐在客厅里看我玩。这个时候奶奶得耳朵已经不太好了,我们基本也没说什么,只是坐着。
人还在得时候,总想着会有很多时候相处,有些话有些事就不着急说不着急做,可是没有预留告别得时间,突然间,说走就走了,这些话这些事就永远都没办法说了。快过年得时候,给奶奶洗完头发,我说,这头发好像很长了,奶奶说,你给我剪短一点吧,于是,在我得臭手之下,把脖子那里得头发剪缺了一点点,我还跟奶奶说,下次我给你剪得好看一点。可惜没有下次了。去亲戚家吃饭得时候再也不能牵着她的手走上一截,扯不上鞋跟得时候再也不能帮她把鞋穿好,冬天也不能把暖手宝充好电让她暖暖手。以前都是奶奶照顾我们,轮到我们照顾她得时候,能做得都是微不足道得小事。
在殡仪馆得时候,见到了奶奶得遗容,嘴唇微张,就像睡着了一样。其实我也很庆幸,奶奶能这样就去了,没有受太多得折磨,这可能就是大人所谓得白喜事。希望奶奶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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