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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的价值(一)2018-05-13

苦难的价值(一)2018-05-13

作者: zouxiao | 来源:发表于2018-05-13 10:45 被阅读76次

(一)

人生苦难重重。

即使出生以后长期生活在喜乐之中的佛陀,当他见到人世间的生老病死以后,也被尘世间的苦难极大地震惊而萌生离苦得乐的念头,虽然当时所见的苦难与他并无太多关联。世间的苦难如此之多、如此之沉重,常常使人不忍目睹、不能呼吸。

且不言及自然灾害导致的流离失所、瘟疫横行、生离死别,也不谈及必然面对的死亡,仅是人类自己创造的苦难就足以使我们齿寒:国与国的征战、种族之间的杀伐、同类相互的戕害、爱人的背叛、父子的反目、对无辜者的伤害,每天打开新闻,这些苦难就扑面而来,令我们的灵魂流血,令我们感受着非人间。

(二)

但在我们的文字史上,不乏对苦难的赞美。

“忍辱负重”“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这些与苦难相关的成语与俗语,通常表达了两个方面的含义:

一是所有的苦难都有价值;二是所有的价值都指向成功。

这使得我们对待苦难的认识极具功利性--我们今天的受苦,就是为了明天的不再受苦。在这看似合理的逻辑背后,暗含着一种牢固的执念:绝不与苦难和解。因为苦难的价值最终体现为个体的离开苦难,也就是说,苦难的价值体现为否定其本身,同时,成功离开苦难的人总是少数,这就使得人们从普遍意义上不愿意直视苦难,进而麻木于苦难。

(三)

这在世界历史上是不鲜见的,而在中国历史上则是常见的,甚至今天的我们也长期的身处其中--我们可以很容易地从民族性格中的忍耐特点找到我们对苦难的麻木。

张艺谋先生的问鼎之作《活着》中的福贵就是麻木的代表,那是一个大时代的缩影;陈凯歌先生的顶峰之作、25年前的《霸王别姬》中的段小楼与程蝶衣,则分别是忍辱负重的代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代表。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玉碎的人离开的越多,瓦全麻木的人比例就会越高。玉碎者绝不与苦难妥协,苦难最终无法从精神上战胜他们,于是就在肉体上消灭他们;瓦全麻木的人彻底的臣服于苦难,但只要有机会、或者机会到来时他们还残存了一些不麻木,他们就会全然的否定苦难。

以此而论,虽然我们的文字史上写满了对苦难的赞美,却在内里断然的否定着苦难。

(四)

苦难并不值得赞美,凡是对苦难的赞美都可以认为是荒诞荒谬的。"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这类励志语句,绝不应成为人们对苦难赞美的普遍认识。

那些苦难辉煌的逻辑并不值得推崇,苦难并不带来辉煌,也不必然使我们强大。

苦难只是苦难本身,它并没有意义。问题在于,苦难是一种事实,至少对于当事人而言,它是一种事实。任何否认苦难的行为,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那些惨无人道的杀戳、绝情冷意的出卖、毫无道德的践踏与蹂躏,并不会因为我们的否认而消失。它们构成了人类命运本身,否认它们反而会加深苦难对心灵的创伤。

从人类的整体行为看,举凡哪些不遗余力的否认别民族施加于己的苦难的民族、否认本民族施加于人民苦难的民族,多数总是面临着或身陷于更多的苦难之中。因为在这样的民族中,人们的普遍行为是要么遗忘或被遗忘,要么是努力挣扎至权力顶端成为施难者而非受难者。

(五)

承认苦难,使我们有机会从另一种角度认识人生和人类命运。

人们不可能,至少从现在来看不可能创建一个没有苦难的理想社会。

承认苦难,就是承认人是无法完美的,人类世界是无法完美的。承认苦难,就是达成与苦难的和解,就是以开放、包容的心态接纳我们自身。这种接纳并不意味着赞美苦难或与苦难妥协,而是承认一种事实,承认苦难与人类并行,承认很多苦难是人类自身造成的。而那些经由我们自身造成的苦难,是可以通过努力可以减少的;对那些人类曾经已经造成的苦难,要始终的保持警惕,防止它们死灰复燃。

(六)

马克斯.霍克海默说:“历史的轨迹穿过无数个人的悲伤与痛苦。你可以对这两者之间的事实做出解释,但却无法为这些悲伤和痛苦做出辩护。”

(七)

如果苦难有价值,我们更愿意相信,其价值所在是因为苦难的存在,激发了我们对待苦难的态度、思考与随后采取的积极行动。正如我们相信的,人是无法完美的,承认这种不完美,却依然努力追求完美,那么,完美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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