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人心如明镜,机缘巧合自来去。
这是一副道观的对联。
之前讲过,凯兄曾于几年前云游全国的各大道观。
有一日,他来到了云南,准备去爬一座偏僻小众的道观。
爬到山顶时,遇见了一位长身玉立的俊朗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道袍,手里抓着一柄拂尘,身体好似轻盈的没有什么重量。
他眉眼狭长,眼睛如星辰一般,风雅而疏离。气质有些像那过去的魏晋名士,穿越千年,来到凯兄面前。
少年问,你去往何处。
凯兄答,我去寻道的路上。
少年哈哈大笑,说道,妙妙妙。说罢,递给他一本古籍。封面是古篆所写的《道典》,翻开里面是一本图谱。
凯兄见少年十分清瘦,这山上也无他人,疑惑他是怎么上山,又是在山上如何生活的。
少年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也没点破,笑称道,自己平日会喝山泉吃蜂蜜,山上有草药,自己也种了一些日常吃的蔬菜。
他久居山上,并无多求,所以粗茶淡饭已很满足。
并指着后面破败的道观说道,这座道观,如今已经落寞了。只有附近的村民会偶然来上香祈请,许愿还愿,平日素是人迹罕见,香火冷落。
听闻此言,凯兄说起了一首诗。
遗观只今香火冷,时时风叶一骚然。
其实这首诗本是宋代陈与义所写,凯兄很喜欢,就化用了一下。
少年说,其实这座道观当年也曾香火鼎盛,所供祖师爷十分灵验。过去很多外地人,不远千里,不辞辛苦,一心过来求道。
据说,曾有个朝代的皇帝为了延绵子嗣,专门跑到这儿来布衣暗拜,最后真的生下了太子。
果然,凯兄抬眼一看,道观上挂着一块金匾,上面写着人间福地。
少年继续讲道,后面改朝换代,道观地处偏僻,渐渐冷落了起来。道观虽已芳草萋萋,但可见昔日的繁盛气象。
见聊的投机,少年邀请凯兄在山上小住一夜,说自己本就是守观人,平日里道观也就他一人在此地生活,很少有人上山。
那夜,月凉如水。四周景色略为清宁,清泉白石,都隐罩在一层迷雾当中。
此情此景,凯兄说我若是在山上,肯定也觉得如仙境一般。
在这样的仙境,自然也是睡不着的,这也算是凯兄一段难得的奇遇。
于是,他就一直站在道观门口,看着高挂于天的月亮,用心感受天人合一的力量。
不知什么时候,少年出现在他身后。
凯兄听闻动静,立马转身。见那少年还是那身道袍,身上披着一身的盈盈月光,看上去圣洁柔和。
他问凯兄,你想学道,我先考验你一番。
凯兄问,什么时候考验我呢?
少年说,就是现在。
突然天雷阵阵,少年站在院子中间,用手召唤出一道紫色的剑光。只见这道光飞到了天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少年的手上。
突然凯兄赫然看见,在皎洁的月光下,有无数的蛇虫向他爬来。他本能地往后一退,却听草丛里刷刷的声音不绝于耳。
此时,大片青翠的野草,被夜风吹动,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
这诡异的场面,让凯兄不由心下一惊。
他幡然醒悟,这是不是少年所讲的考验,也许一切都是幻象。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念起师叔所教的道家神咒。突然他感觉眼前似有一道紫光,光芒随之越来越强,待他睁开眼睛,发现少年手里的那把剑,已经到了他手上。
刚才的那道剑光,据凯兄回忆,就好似一条紫色的玉带在空中飞舞,那景象,简直是美轮美奂。
而那些蛇虫,已经消失不见。
还好,他在师叔常年的引导下,对道家定力的修习,还是有些基础的。
这才能抑制住内心的恐惧,从而让幻象在他眼前消失。
过了会,他又到来了一处仙境。此地四周开满了极美的花朵,似人间少女一般的娇俏。
这里清泉山石,错落有致,雾岚氤氲,看不真切。直往前走,竟看到了一棵桃树,枝叶间是香气浓郁的仙桃。
凯兄摘了一个,尝了一口,滋味不错。满口皆是芳香,这仙桃的精华,吃到腹中,就如一汪清泉,为全身洗去了疲乏。
顿觉舒爽温凉,心境空明。
还不等他恢复清明,突然觉得一股力量涌入到了他的脑海。好像一道符文,被镌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中。
顿时,让他措手不及。
少年笑着说,这个桃子是帮你排除体内浊气的,但这东西性寒,吃多了对你身体没有好处,一个就够了。
现在,我已经把一些心法传给了你。至于你能悟到几分,就看你造化了。
我来到此地,是为了收集众生在人间最后一丝善念的。待我收集完成,就会用它来炼制修道所用的丹药,以便早日回到我该去的地方。
这座道观,你没有办法停留,等会我便会送你下山去。你记住,只要永远保持一颗坚定的向道之心,我们日后会有重见的机会。
凯兄答,今日的奇遇,是我所不能忘却的。如有机会相遇,我定会记得这故人之情。
话说间,流萤飞舞,一片迷蒙。
凯兄还在惊疑,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等回神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下。
但他手里多了一本《道典》的古籍,还有一把玉剑。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所遭遇的,究竟是一场梦,还是真实的经历。
一阵风吹过,他才发现,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掉落的花朵,被轻轻吹走,了然无痕。
世人羡长生,道人修清净。
我本无邪少年郎,奈何下山入红尘。
今日一杯茶,敬各位。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现在修道的人比以前历朝历代的都多,妖魔鬼怪也都出来了,鱼龙混杂,人心乱了,有时候把道给你们明说了你们也不注意。很多拜到我的门下的,就是有些好奇。过去的人为了学道在外面一访道几十年,现在你们才爬了个八卦顶的坡吗,爬这个坡都不容易,你说往天上去能容易吗?有谁可以一点功夫不下一点苦力不吃就能爬到天上去?”
——张至顺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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