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

    有人的地方便有集。且不说都市门店的琳琅满目，应接不暇。现代在发展，一切在未料之中，如此迅速，始预不可及。大商场虽有便捷之处，却无及人情杂味，只便拉三两好友胡吃海喝番，置身于自身天地，便其所然无味了。想象番，既可问长问短，又可抓点小摊味点，这是商场做不到的。做到了，恭喜你，不仅被别人闲说，还要冠上偷盗之名。得不常失。                                                        我有幸在乡间度过时日。每逢五日便有集会。即日，家人便早早起来。剁馅，和面，要么包饺子，要么烙盒子。而我则讨过零钱去逛集。儿时心小，一根糖葫芦便甜满心窝，即便是现在依旧改不了嘴馋的毛病，常往偷偷鲜。村头的糖葫芦甜，村尾的年轻，还需时间磨炼。付罢，迫不及待的咬口，酸甜酸甜的，不禁倒吸一口气，正当刺激沉睡的味蕾，口入心开。总说不可贪心，可一边吃，不忘在摸兜掏钱，再来串才肯罢休。吃罢，便即刻融入其中，一晃淹没在人海里。集不大，一条路村头直勾村尾，也是村里最繁华的一条街。地方实在是太仄猜了，真正的集市，它需要繁华，却如一颗桃树，尽力去开花，但也终究是一颗开了鲜艳的花的桃树。村里人音驳杂，各说各的话，就显得一切乱哄哄的了，即便如此，却抵不住大家的热情高涨，村子小，各户人家大都认识。赶集不如说是交谈大会，问长问短，张三请李四去家坐坐，赵五请小六吃顿便饭。在这看来，实在正常不过。商贩永远是商贩，仿佛不约而同每逢集市便呦呵起来。由我看来，图的就是乐字，从不斤斤计较之说，要是碰到谁家办席招待客人，常往多塞一把青菜，莞尔一笑，大手一挥。买家过意不去，付钱于此，没到菜贩吹胡瞪眼，不肯收下，也罢，一顿握手言谢后，随即又响起了呦呵声。不知是不是呦呵多了，还是练过，于此并不觉得比专业差哪去，这就是职业操守，不计较得失，会做买卖，留个好名声，尽揽回头客。说俗点，这就是集市的魅力所在之处吧，卖衣服的拉几根竹竿架好将衣服摆上，卖糕点卖饰品的摆的利利索索的，时不时烤爆米花炉子嘣的一声，吓得众人心头一颤，骂骂咧咧，直报怨炉子声太响，只营两秒，转眼间烟消雾散，便融入集市的气氛中去了。我常常溜到卖零食那边吃“百家饭”，在我们这吃“百家饭”是不要钱的，当然仅限小孩，到卖点心掰口，邻边卖瓜子的摊上抓上几颗，不能一把抓。凡事有个度，抓多了搞不好摊主就冲你跑过来了，我独爱蜜三刀，甜的发腻，就是抵不住这口味，抓一块尝尝，还想吃，一抬头看到颇严厉的大婶直钩的盯着我的手，被盯得脸红脖子粗，禁不住嘴馋，也办不出拿了就跑的作风，没办法软磨硬泡母亲买了几块，不到一钟头，便食完。为此母亲常常叨唠狗肚子放不了干粮，在我看来，美味是一瞬间的事，过了就食之无味了，至此，留给我的代价是一排整齐的牙齿，唯独少了颗因甜食而愤愤被拔去的虫牙，冥冥之中，嗅到了它的愤怒，可我就爱吃蜜銭。当头的太阳开始西斜，靠南的房子把阴影铺到了街道上，一半白一半黑，就在那黑白线上，就在那留下喧闹留下香味的街道上，一个老头佝偻着腰从街的那头走过来，他用手巾提着一块豆腐，一条狗一直跟着他，低声的呜咽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集似古董，临幸了很多人，很多事。体味着五味杂粮之喧哗。即使消停，终究会有浮起之时，散发崇光般的彩耀，镌刻着一代代人留下的印记。时代在变迁，唯独不变的是集的本心，不妨体验把，乐哉心生，集味无穷。

                                2018 4.21 刘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