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真人无关,注意避雷。
周三,天还没大亮。
李永钦这几天开始集中发梦。黑暗中瘦高的男人背对他,手里拉着根绳子,木偶人在绳子的操控下僵硬地扭动着身体。一下一下,他还能听见木质关节活动的声音。他无法活动,不能言语,只能僵立在原地,身体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男人抱着木偶人,回过头来,看着李永钦笑,面容瞧不真切,手里堪堪捏着那根绳子,他只看见男人张开嘴,沉沉哑哑的嗓音在说话。
“时间到了。”
李永钦惊醒了,他讨厌做梦。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足足有十分钟,他翻身起来在黑暗里摸到手机。
“锟,锟你在哪?”
钱锟的手机永远保持着开机,铃声音量调到最大,接到李永钦的电话时他还没清醒:“谁?我在家。”
李永钦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Andy窜上他的床,挤进他怀里,柔顺的黑色皮毛和黑暗融为一体,猫蓝色的瞳孔闪着荧光。
“锟,我去找你好吗?”
钱锟听出李永钦发颤的声音,把手机调成免提,一边换衣服一边安抚他:“你吃药了吗?来医院好吗,我在办公室等你。”
快要六点,徐英浩的车停进附院停车场。他安排到早班,路过普外的时候,看见郑主任安排护士准备查房,顺便问了几句权医生的情况,就看见钱锟提着包从电梯出来。
“这么早,你今天查房么。”郑在玹把厚厚一摞病历交给护士长核对,扭头去看护士站贴的值班表。
“没有。”钱锟停下来,外套搭在胳膊上,往院长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是病人有情况,我早点来。我再早也早不过院长嘛。”
“恭维我也没用,又不给你涨工资。”徐英浩打个响指,笑着摇头:“是那个泰国人吧。”
“你怎么知道?”钱锟点头,从包里翻出一盒牛奶塞给郑在玹:“郑主任没吃饭吧。”
“除了那个泰国人,这些年没见你对哪个病人这么上心。”郑在玹握着牛奶,伸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神神叨叨:“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啊,我也想有个这么大方的病人。”
“你可得了,你普外能跟神内比啊。”徐英浩拍郑在玹的肩膀,催促他赶紧喝了牛奶去查房:“神内都是长期的病人,钱锟跟那个泰国人有快五年了吧。”
“拿着,话这么多一看就没吃早饭,别犯胃病了院长大人。”钱锟笑了,又从包里翻出来一小包夹心饼干递给徐英浩,跟人开玩笑:“到月底就五年了,他没感情我都有感情了。”
“锟。”
钱锟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李永钦站在电梯出口,身后的保镖提着东西。李永钦冲徐英浩和郑在玹点头,示意保镖把手里的东西给钱锟看:“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饭,我准备了一些吃的。”
“哟,怪不得舍得把牛奶饼干给我们。”郑在玹怪叫,笑着举起牛奶盒调侃钱锟:“资本主义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李永钦笑了。
“就你话多。”徐英浩推着郑在玹去查房。
“先坐吧。”钱锟领着李永钦进了神内办公室,锁了门让他坐在沙发上:“什么情况,最近有按时吃药吗?”
“没有。锟,你坐过来,到我这里来吧。”李永钦盯着钱锟的眼睛,钱锟顺着他,从自己的位子上坐到李永钦身边:“怎么不吃药了,不是答应我要按时吃药吗?”
“我做噩梦了,我是不是也会像爸爸他们那样。”玻璃窗上撞上一只苍蝇,李永钦一下子紧张起来,拉住钱锟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带,他压着颤抖的声音:“锟,我不想像爸爸他们那样。”
“没事的,先听我的话按时吃药好不好?”钱锟任李永钦握着手,伸手顺着他脊背轻拍替人顺气:“帕金森综合征有不到10%的患者有家族史,你的情况最好能吃药控制,我不建议转去神外动手术,我希望能把风险降到最小。”
“可我感觉很糟糕,我怕我也像爸爸叔叔那样发病。”李永钦低着头浑身发抖,他紧紧握住钱锟的手:“锟,你帮帮我吧。”钱锟答应着李永钦的胡言乱语,刚想出声安慰,就听见实习医生在外面敲门。
“老师,26床的病人发病了!”
“你等等我好吗?我出去一下。”钱锟拍拍李永钦的肩膀,把手抽回来,李永钦点头,目光追随着钱锟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李永钦等了很久,钱锟回来的时候左脸上贴了创可贴,右边脸颊多了个红通通的巴掌印。李永钦腾地一下站起来,拉着他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谁干的?”
钱锟笑着摸摸脸颊,也不管自己脸上的伤,反倒安慰起他:“没什么,26床的家属嫌我们照顾得不好。经常的了,你别激动。”
钱锟给李永钦又开了药,按照他睡眠异常的情况调整了镇定的剂量。李永钦拿着药方,叮嘱钱锟要记得吃东西,又吩咐保镖去楼下取药,自己跟着钱锟晃悠到住院部病房,钱锟拿着病历,把圆珠笔插进胸前口袋:“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看。说不定以后我也要住进来。”李永钦路过神内病房的时候探头看了一眼,26床的病人已经由家属守着睡着了,他又转头和钱锟说话:“你们这里让带宠物吗,我没有家属,Andy得跟着我。”
“当然不行了。”钱锟笑了,他听说过李永钦家养的黑猫,是从泰国带过来的,李永钦喜欢得很,有时候睡觉也抱着。钱锟把病历交给护士,笑着转身双手插兜:“要是实在睡不着,你可以带个布娃娃。”
“那钱医生还得给我讲睡前故事。”李永钦摸摸下巴,好像真的在思考带布娃娃的可能性。
“越说越不靠谱,好好吃药就不用来我这儿了。”
李永钦盯着钱锟的眼睛笑了。
周五晚上十点。通过DNA结果可以确定死者就是失踪的姜美娜,中本悠太又做了十几个刀口倒膜,没有一个能和资料库的刀具对上。卷宗上凶器那一栏一直空白,董思成没事做,就给中本悠太打下手,刀口倒膜一直做,一直没结果,中本悠太急得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差点拿着各种刀具往自己胸前比划。
“悠太,我有个想法。”董思成把所有刀具都收起来,按照倒膜的形状在白纸上涂涂画画,举起来给中本悠太看:“这个形状很少见,那有没有可能凶器是凶手自己制作的呢?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中本悠太一惊,从椅子上跳起来,夺过董思成手里的纸,举着倒膜模型对比:“如果是自己制作的,或许是有可能会和市面上的刀具形状对不上,但这样更难查到来源了。”
中本悠太在报告上把董思成的想法记下来,他掏出手机要给文泰一打电话,倒是文泰一的电话先打过来了,中本悠太调成免提,让董思成一起听。
“悠太,龙东路发生车祸,报警电话打到我们这了。有尸体,赶紧过来一趟。带上思成,有目击证人。”
中本悠太挂了电话站起来收拾工具箱,董思成背起书包跟在中本悠太身后:“那刀的事情怎么办?”
“先出现场,做事情要分轻重缓急。”
董思成吐舌头,跟着中本悠太上车。龙东路不太远,十分钟差不多的时间他们就赶到了现场。痕检初期已经完成,朴秀荣把简单的报告交给文泰一:“现场很惨烈,车胎运行痕迹显示,车辆直接撞向死者,没有减速过程。”
中本悠太打开工具箱开始检查尸体,死者死前被拖行了几米,保持着面部着地的姿势,脊椎骨断裂,车辆应该是直接碾过了死者。
“老大,交通事故交给交警就好了嘛。”李泰容蹲在地上举着强光手电寻找物证,忍不住嘀嘀咕咕:“什么时候我们重案组还管这个了,又不是谋杀。”
“谁说不是。”中本悠太举起死者被压在身下的左手,白森森的断骨染了暗红的血,断口新鲜而整齐,他示意李马克拍照:“如果不是谋杀,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死者的左手被切掉了。”
痕检朴秀荣点头,指着马路上的车胎痕给文泰一看:“现场的痕迹显示,车辆开出去之后又返回了。”
“什么意思?车辆回来干什么?”文泰一问。
“当然不是回来报警,是回来确认死者是不是已经死了。”朴秀荣指着前方,解释道:“死者被碾了两次。第一次没有减速的撞击,车辆回头继续了第二次碾压,也可能是这一次,死者被切掉了左手。”
“老大。”董思成拿着笔记本从警戒线外挤进来,把目击证人的口供记录给文泰一看:“目击证人确认说,死者被撞了一次之后,车又开回来了,司机下来过。但当时太黑,他只看到了这些。”
李泰容蹲着听了半天,腿都麻了,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交通事故,现在变成个谋杀嫌疑,自己手里的一堆事还没完,又来个烫手山芋。
“大家听到了,打起精神来。”文泰一拍拍手,下达命令:“姜美娜的案子要是没进展,先安排人调查这个车祸,这个我们有目击证人和监控摄像,先查。”
警员抬走尸体,封锁现场,等待天亮再进行更细致的现场取证。文泰一派李马克去取天眼的监控记录,他掏出手机查看天气预报,默默祈祷明天不要下雨。
重案组分成两拨齐头并进,一组调查姜美娜,一组调查车祸案,大家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没办法,案子发生了就得查。
命案必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