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

四月的一天，应一位兄长之邀，陪他回一趟老家，顺便散心，踏春。

本想着早已看惯了家乡的花花草草，沟沟壑壑，没多少新奇，只有那些从西安，或别的大城市来的游客们才感兴趣。

一路向南，因为兄长为了“偷懒”不愿驾车，所以便把此等美事交与我手。

与平时在宽阔的国道上的肆无忌惮有所不同，山区，路窄，弯多且急，因此我这个本本到手半年的实习司机不得不十二分注意的驾驶，无暇顾及窗外山景。

在兄长的导航下渐渐来到了去他老家的村道入口，假如不注意就会错过。

入口很不起眼，很窄，且急，小心的转弯，上坡，缓缓驶入。

心中嘀咕，这路怕是够呛，这么窄，如果对面来车，将会无法错开。管他，按兄说得往前。

过了入口，慢慢的开，地势有种缓缓变大的趋势，因为注意力的集中，没法去欣赏车窗外的春景。连续的几个弯子，终于到了，停车熄火，拉手刹，迫不及待的下车，放松下紧张的身体，才慢慢欣赏这山景。

本来想当然的认为自已作为山人，早己看惯山景，却没想到，眼睛像被磁石吸住的铁一样，欣赏这不一样的景。

太阳从东边把一缕缕的金丝从嫩绿的林中穿过，一丝丝的洒在路边的麦地和民房上，也洒在我的脸上，身上，和眼睛里。空气中飘荡着一种说不出味道的香和清新，穿过鼻子，钻进肺中，来回的在胸腔中涤荡，犹如一把柔软的刷子在轻扫着五腑六脏，舒服极了。一种久违的记忆被激发了出来，多年了，才有这种纯粹舒坦。

林间，不知名的鸟雀，有的悉悉索索觅食，有的肆无忌惮的大声歌唱，跳跃，飞舞，像极了那高兴调皮的孩子，侧身屏息静听，生怕自已弄出声响，吓跑了它们。

远处路边的林中隐隐的露出此许红砖房的一角，传来了鸡鸣犬吠，好一个陶总(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有种与世隔绝的意思:山有小口...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路边的一株独立的桂花树冷冷的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我也静静的看着它，终于我认输了，眺向远处的山。山林中有一条若隐若现的蜿蜒曲折的路和稀零的几户山居。

信步向前，转过几个弯子一户崭新的小楼立于路边，一只黑犬狂吠，幸好有铁链套牢，否则，今天怕是难逃一难。

一位满面笑容的老人走出大门喝叱着犬，犬顿时摆头摇尾，对老人极尽献谄之能，收声撒娇。老人招呼着我，我回应着。

应该是美景看的太多了，有点“醉意”，想坐下来。来到老人院坝，递烟，点火，顺便找个凳子坐下。

院坝边，有三四株樱桃树，此时正在相互比拼着怒放，引得许多蜜蜂上下飞舞，在花中穿梭，停留，采粉。本想去嗅一嗅，又害怕被蜂蛰，只得远观，此时是花的世界，也是蜂的乐园，不去也罢，免打扰了它们。

黑犬此时敌意大减，卧在树下，两只黑亮的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这位不素之客，时不时摇一摇尾，大概在揣测我。为了消除紧张，我从口袋,掏了块糖，剥开，扔到它的面前，它试探的伸出头，用鼻子嗅了一嗅，用舌头快速的舔了一下，尝尝，停顿半息后，慢慢的叨起，吞入口中，片刻，只听咯嘣一声，糖在它嘴中分崩离柝。三下两下，黑犬咽下后，抬起头，快速的摇着尾巴，用两只眼乞求的看着我，一副不过瘾的样子，使我顿生恻隐之心，把仅有的两颗又扔给了它。

此时，望着远山，思绪万千。山中的宁静，祥和，清新，已把我的灵魂勾引的不知所以，让烦愁，燥动得我此时安静的仿佛就是林中的一木，成为这美山景中的一员，每个毛孔都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和平和，把心中污浊涤荡的一干二净，净的有如山泉般澈冽。

起身，观察着院落，被主人家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透出主人的勤快利落，此时，老人端给我一杯茶水，说是自产的新茶，让尝尝，恭敬接过，心中一阵暖流，纤细的茶叶，在水的浸润下，慢慢舒展开来，显露出纯净碧绿的面容，一缕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提神醒脑，愉悦不己。道声谢，轻啜一口，顿时清澈在口腔中穿梭回荡，齿颊生香，淡淡的苦，又缓缓的生甜，回味悠长，此时让人神清气爽，百忧顿消，再啜，并不口渴的我，片刻喝完，再加入水，慢慢品来。我一素不相识之人，能受到老人热情招待，心中感动不已，朴实，热情的老人用他的好客，朴实，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美好。

院坝边上有几棵小草，叶子上还有几颗小小的露珠，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仙女撒下的翡翠珠子，讨人喜欢。

与老人抽支烟，告辞，老人挽留，我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执意离开，老人也不强留，只是叮嘱，有时间再来，我微笑应允，心中暗暗祝老人家安好，好人一生平安。

行至路旁，几株高大的白杨树，长着不太密的嫩叶，和许多的如毛虫状的似果实的东西，在清香的山风中微微跳动。树脚下的土地，也被勤劳的人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无一丝杂草，为播作物做好了准备。

地对面是一不太陡的山坡，上面座落着几个坟茔，从土的状态看得出来应该上很久很久之前的，坟头上祭奠用的清明吊子在微风下轻轻的飘动，一个人正在烧着纸，祭拜着先人。清明前，家家如此。

茂密的林，院坝边的樱桃花，整齐干净的院落，茁壮的麦苗，鸡鸣犬吠，好客善良的老人，以及山坡上的老坟，成就了一个涤荡灵魂，修身养性，与世无争，平静心灵的乐土和桃花源。

这就是远山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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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 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