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一床黑色的锦被盖着鸡笼。睡不着的人比比皆是。而她,睡不着除了因为身上的疼痛,还有内心的憋屈,她可以在明天一早去医院解决疼痛,却不知道怎么解决憋屈。她这样一个妇人,是盲目的,迟钝的,未明的,像一线黯淡微弱的灯光,照不透这个黑夜;又像一尾鱼,被渔夫的吊钩勾住了下颌,在水中无望地扑腾。她能想到的最过激的行为,莫过于和母亲当年一样,收拾东西短暂离开,然后回来,再离开,再回来,生活一遍一遍重复,如同钟摆,没有彼岸,没有希望,没有另外的可能性,只有顺从。顺从到最后,他们都老了,动手的人再也没有力气动手了,哀叹的人也心如死灰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到底意难平,她的青春啊,她的幸福啊,她的自由啊,那些东西,真的只能是一个梦?
以上是今天的状元文《刹那的风暴》里的一段。这篇文章写得太好了!确切地说,是我太喜欢了!看完后忍不住跟简书里一位朋友分享,这位朋友发了一个捂着嘴笑的表情,说,典型的女性文章。
我也忍不住咧嘴笑了,笑了半截儿,感觉没等到两个嘴角扯平,就赶快抬手捂住了嘴,硬生生把后半个笑咽回去。我怕一旁的丈夫看见,然后又会向年轻时一样,疑神疑鬼,说我跟谁聊得这么欢。
我起先是有点同意简友说的“女性”文章,但随后又觉得不对。他说的意思可能是女性才能写出如此细腻生动的心里变化、情感表达、场景铺陈,也可能是只有女性才能对女性的情感生活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了如指掌。说得有点道理。但反过来,是不是所有女性情感写得好的文章都是女人写的呢?似乎也不尽然,比如“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的作者金昌绪,我记得是个男子,为了准确起见,刚刚又特意百度了,百度百科不但给了文字说明,而且附了照片,明明白白一个头上戴着黑色方巾,下巴上长着长长胡须的不知道多少尺的男儿头像;还有我刚刚看过的《檀香刑》,莫言塑造的眉娘简直就像他自己曾经是这个女人一样。
所以,总而言之,这篇文章写得好,原因可能有很多,但她的女性身份不能算是主要原因,也不能作为决定性因素。
忽然又想起白离老师,她好辨善论,伶牙俐齿,唇枪舌剑,只要她一开口,群里其他人基本上就会鸦雀无声。她说这本事是文人之“吵架”吵出来的。我该不会不知不觉受她的影响,也有事没事地想争论几句吧?
我又笑了,摇了摇头。扯太远了,我本意是来评冠军文的,有点忘了初心了。
风暴只有刹那,但我们的小言洋洋洒洒了六千多。三岁时的父母战争,情窦初开时的男友暴力,现在夫妻间无休止地争吵打骂,离家出走,返回和好,循环往复,最后孩子在一片黑暗中走出来,小小的样子,满脸的泪珠,那么可怜,那么无助……于是,忍,成了女人唯一的出路。
但是,正如作者所说:“到底意难平!”我们的青春,我们的幸福,我们的自由,该去哪里寻找呢?
不记得谁说过,如果你的妈妈一遍遍跟你重复,长大以后千万不要找像你爸爸一样的人,你也多次告诉自己,我不要找像我爸爸一样的人。但结果往往会恰恰相反,你可能恰恰就找了跟你爸爸一样的人。于是你妈妈在剧中的角色被你在自己的人生中重演,你的角色在你的孩子身上再度复制,循环往复,魔咒一般。
为什么呢?这大概等同于我们教学中的一种现象,一种叫作反面强调的东西。比如,我会一遍又一遍告诫爱写错字的孩子,“武”没有撇,而孩子牢牢记住的只有“撇”,下次写的时候,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加上撇写错了。
所以正面引导就显得尤为正确。你只需告诉孩子看清怎样写,记住正确的样子,千万不要不断提醒反复强调错误的写法,不要造成一种反面的心里暗示。原生态家庭也一样,父亲的形象会给孩子,尤其是女孩塑造她心中男人的形象,而且女儿潜意识里会觉得,自己遇到这样的男人,情况会不一样,理想化地认为爱能改变一切。还有,缺少爱的孩子,对别人给与的点滴温暖也会感激涕零,在恋爱的时候往往会蒙蔽双眼,看不清男人的本来面目。婚后男人真相毕露,丑态毕现,屡次遭受家暴,她更容易选择忍让退缩,逆来顺受。
我相信,肯定有不少的人在这篇文章中找没到了自己的影子。爱的时候是真爱,结婚前,一起做人,享人间烟火;一起成仙,看天界云霞;飞起,落下。结婚后,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吃喝拉撒,噼噼啪啪,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爱一点点磨损,恨,一寸寸加深。于是在一个无边的暗夜,在又一次遭受强暴之后,看着身边鼾声如雷,酒气冲天,畜牲般的男人,你想到的是,拿起刀,举起棍,扯平他脖子间的一层层厚脂,砍下去,狠狠砍下去;扶正他圆滚滚猪一般的脑袋,照准后脑勺,太阳穴,砸下去;一刀又一刀,一棍又一棍,血沫飞溅,血流成河,血红照亮夜的黑……
事实上,什么也没做,你还是你,泪水无声地流淌,流过脸颊,流过心海,流过夜,于是,又一天,看看镜子,抚平夜的创伤,又一个靓丽平静的你出现在单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都老了,“动手的人没力气动手,哀叹的人心如死灰”
……
再来一次,再换一人,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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