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如烟花

来自远方的烟花在天空爆炸，轰鸣声一阵紧过一阵，源源不断的跳到我的耳朵里。又不像孩童跑来那样轻快。很沉重，像战鼓，慢慢积蓄只为最后一仗。我的心也跟着一紧，仿佛我是战士，擦拭战戈，跃跃欲试。我按捺住冲动看了一眼表“七点多一点儿”，我想应该出去看看，哪怕一眼也好，十五了嘛。我记得我很年幼时县里的烟花还是在电影院前的公路上放的。那时早早就会去很多人，好像县里的人都来了——估计也差不多。根本就挤不进去。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计划生育的重要性，人多成这样，走路都很成问题。

我们就只能停在不是很近的地方，因为去晚了——其实挺早的，只不过有人比我们更早，而且这样的人还很多。前方黑压压的人群挡着我的视线，我看不到一点希望，只能看到人群和深蓝的夜空。好在看的不是别的是烟花，有一方黑夜足够了。当烟花璀璨的绽放在同样璀璨的星空上时我笑了，很开心的笑了。虽然那时我并不懂得忧伤而使这个笑容显得普通平常。但是我知道这和往常是不一样的，到底哪不同？我也说不好。

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上演了一场精彩纷呈的时装表演，模特们穿着色彩艳丽，款款走来，又时一个，有时一排。一转身，然后绽放一个微笑。她们神情自然落落大方毫不怯场。她们秀的不是时装，更像是静寂在黑夜里的微笑。她们笑如烟花，我便醉在里面了。

不知过了多久，像T台上方忽然落下一块黑幕样天骤然地暗淡下来。我愣了几秒钟，然后恍然大悟，哦，是结束了啊。下一秒前方传来了阵阵惊叹声，我的前面有几十米的人群挡着我的视线，我看不清前方发生了生么，但我很想知道，我有预感，那是今晚最美的姑娘。不过还好，后面还有几十米的人群，他们同样看不到。就在我这样安慰自己的时候，我被爸爸缓缓地举过头顶，在人群中像是一面生动的旗帜。然后我看到此生最美的烟花——一道光华交织的瀑布。虽然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但我却这样断定，我对它有信心。

这是我记忆中唯一一次这么近，可以说是现场观看的焰火表演。而我元宵节也有两年没在茌平过了。去年寒假让悦给我写了些语文作业。十五下午她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来拿，那是我已经在去聊城的路上了。我也因此错过了一次和她看烟花的机会。我本就是这么预谋的，晚上去拿，可以和她一起看烟花。最终没能实现。我总是这样用最普通平常的方式过完了本该很浪漫的时光。

这次也是要去聊城的，不过因事误了我就和肖克约好六点半一起去看烟花，可家里来了人，吃完饭就七点了，没去成。 我穿好衣服下了楼。走在附近刚修好的路上。街上也不是没有人，可还是觉得很冷清，看不到烟花，却可以听到它的呼吸。没有刚刚那么急，如果说刚才是跑着，现在应该在漫步。像来自灵魂深处我的心跳。在每一个深夜，一切安静下来我都能听到的心跳。明明一下一下很有规律，可我还是觉得是有人在随意的敲打着什么，是什么？管他呢。

我想我实在不该浪费了这良辰美景，总该做点什么能让我记忆一辈子的事。于是我放飞了人生中第一盏孔明灯，让它带着我的愿望和梦想像蒲公英那样随不定的风飞向未知的远方。我在底下看着它渐渐地变成了一颗星，一闪就不见了，它可能是害羞了吧。你可不要乱跑啊，如果你能飞到她那去，我就没白疼你。

我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不过应该回家了。还要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了，我往回走着，忽然发现那密集的轰响声消失了，那场盛夏百花园争奇斗艳姹紫千红的烟花雨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四周的零星的低沉的轰鸣，仿佛来自天际神明的叹息，我也跟着叹息，这年，就这么完了。

在我踏进楼道的前一秒，我回头看了一眼天空，正好有一朵烟花洒在深邃的夜空。我想我和你有缘，我想怎么这么熟悉。这像极了火花。不同的是背景和大小而已。我想起了小时候我总爱蹲在路边磨刀老爷爷的摊子旁，双手托着下巴，看银白的菜刀和褐色的圆盘擦出金灿灿的火花。不知怎的，这事我会有种苍老的感觉，好像那一点点闪亮是我不经意划过的时光，而我已经行将就木了。如果那时我闭上眼会不会就这么死去了，但我不想，我还没有像这火花一样闪亮过，我还没遇见你，我还没有足够的故事能让我闭眼的前一秒回想然后满足的笑。所以我不能，你也不能，因为那时我还没能看你一眼。又怎能记住你的笑颜。

灿烂过后的平静衬得这个城市更加落寞，修饰完美的微笑过后才显露出你内心的脆弱。如果一切是平静的没有跌宕起伏的时光一定会很容易度过。可我们就情愿记忆日复一日的复制？我们就甘心平庸一生然后死去？把一千本相同的书读一遍和把一本书读一千遍是相同的效果，它使我们得到的东西一样多。时间已如此。然，有人愿意平淡一生，有人可以苟延残喘不求上进。有人总是用最平淡的方式过完了本该很浪漫的时光。可我不想这样。

我宁愿是烟花，积蓄已久，只为一声响彻天际的巨响和转瞬即逝的绽放。这与它而言可以算是隆重的开始或是华丽的收场，这有什么区别呢？没人会在乎，没人会记住柜台上的它，人们只是将那一刻它的精彩表演记住了。纵使短暂，那又怎样？

我宁愿是太阳，燃烧生命的火树银花。没有什么比这更激动人心的了，没有什么比这更绚丽夺目的了，没有什么比这更波澜壮阔的了。它绽放了宇宙进程中的昙花一现，它孕育了整个太阳系的辉煌灿烂，它成就了人世间的繁华三千。总是倾尽生命，那又如何？

我宁愿独自艰难的生活也不愿向命运低头。我的人生轨迹是我自己走出来的，不是上天设定好的。即便真的有命中注定，即便是上天是我错过，我也会拼了命的追寻回来。因为我知道往往最痛苦的不是过错而是永远的错过。纵使逆天，天又能奈我何？

很喜欢这么一句话“一只风筝只会为一根线冒险，一双眼只会为一个人流泪。”其实我是不愿看到流泪的双眼的，可要是与之相比的是麻木的毫无表情的脸，我宁愿泪流满面。人生不该只有黑色和白色。一个人也不能只有一种表情。如果那样，你与石像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要靠活着的惯性活着，我要生动的活着，我不要我的人生只以一个空洞的句点收场，我要我的生命在璀璨中结尾。我不要我的人生乏善可陈，我要它跌宕起伏。我要笑着面对生活，不管一切如何。我想在我生命的最后一秒，脑海中放幻灯片样闪过那些画面，看到那些笑脸，我也能笑如烟花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