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篇。话说,这督粮道(亦名:粮储道)之职可不是好做的差事,关系民生大计。
特别是陆锺琦到江苏上任方知情况严重: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东南滨江数省,皆被水患所扰,江苏水灾实为数十年所未有;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除山东境内发生黄河决口外,全国主要灾情是旱灾加瘟疫;江苏南部等地死人无数;而连年的灾患,导致各地粮食减产,瘟疫横行。
陆锺琦还记得祖上陆游之《渭南文集》《常州奔牛闸记》所记:“方朝廷在故都时,实仰东南财赋,而吴中又为东南根柢。语曰:‘苏常熟,天下足。’(按:意即太湖附近州府一带之苏州府、常州府、松江府、湖州府的丰收,足可供养天下)”。而今但见眼前之水患惨淡景象,陆锺琦心如刀绞,发愿为民、为国振兴吴中国家粮仓。
眼下,面对如此困境,巡抚衙门无甚大计可施。陆锺琦从自身督粮道公职出发而进言,遂制订并实施了赈灾与除瘟疫并举之策,天灾不可怕,却唯有人才可保下年及以后的收成。
面对诸多官吏不作为,甚或是发灾难财等,而陆锺琦偏是个嫉恶如仇,严于律己,不为亲戚提供方便之人,故其下属也不敢自作主张。如遇讨论商议公事,稍有不合,陆锺琦则刚直不阿地与上官争辩。
赈灾,首当其冲的是要赈济粮米,以解灾民存活下来之必须。身为督粮道,重任在肩。陆锺琦奏报上级放粮赈灾,但未得上许。陆锺琦见事态紧急,直忤上官而命仓场立即放粮,一切后果由其一人担当。
对于此不足够的粮食,陆锺琦自有主张,用尽量少的粮食极力赈济江苏重灾地区。
却遇一次人手不足,亦为防属下手脚不干净,陆锺琦即身先士卒,单枪匹马的陆锺琦带着粮食,策马行进在山谷间,山路险绝,风雨泥淖,不惜自己身死,径直到偏远的小山村,亲自为百姓赈灾。他安抚百姓道:“我大清国皇恩浩荡,定可战胜天灾。请各位乡亲不要怨天忧人,稍安勿躁,有大清为后盾,万事皆休。大家一定要鼓起勇气,共同努力,战胜灾害,复建我祖辈家园。”灾民信之,士气振奋。
灾难往往伴发瘟疫。对传染病、流行病瘟疫,诸官无所遵循。
陆锺琦访得苏州“真草堂”药铺有中药繁多。遂借重“真草堂”等药铺专治瘟疫之药暂缓瘟疫漫延。
但眼下无对症之药,并且来不及大面积医治,故此,陆锺琦综合他所知的汉医古法如《寒温条辩》等及却瘟疫办法,他提出计策上报府衙:革陋习除瘟疫。
按:《寒温条辨》)为杨璿于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所撰温病理论著作。杨璿(1705年-1795年),别名杨浚,字玉衡,号栗山,清代河南省归德府夏邑县人。
杨璿深痛医界对病寒病温两者混淆不辨,泥于伤寒方药治温热病,贻患无穷。指出:“温病得于天地之杂气,怫热在里,由里而达外内之郁热为重。”针对时弊,其撰写了九十二则辨析之论,力辨温病与伤寒在病因、病机、症候及方药上迥异。
就江浙一带水患,江苏府衙无计可施,遂准陆锺琦奏,图一试行则个。
陆锺琦遂采取革除陋习陈规之法:严令农夫们结束劳作后,不可再聚集聊天,以避免交叉感染。寄望于通过隔离开人群,防止传染、扩散,慢慢去除瘟疫。
防疫实施,革除陋规殆尽。
时不久,隔离方法果然奏效,瘟疫逐步减除。
吴民为有此得力的智官而欢喜并无限爱戴之。
陆锺琦赈灾并除瘟疫有功,得上级嘉奖。陆锺琦不为之所喜,而是继续为江苏灾后复建大计费尽心思。
虽然官府在灾后命令各地开始复建。但复建是需要大量人手的,而多年天灾,各地死伤无数,哪有人力来进行复建呀。愁煞官府官员,几经都府商议,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正此时,监狱又因餐粮不足、卫生条件不佳等出现暴动状况。这给衙门官员带来很大的滋扰,不能专心于赈灾和重建的工作。
监狱暴动?这当然是件令所有人头疼之事,却突然给陆锺琦一个绝佳的提示。陆锺琦到任江苏督粮道时,一直又被委任办苏州关监督。为此,陆锺琦去监狱视察过,发现大多犯人是壮汉,只是或因豪横,或因小偷,或因犯奸而入狱,虽有参与劳作之体罚,但工不艰巨,倒是如在吃闲饭一般。此时想起来,陆锺琦突然发现人力大有人在嘛,精壮汉子们均在监狱里闲吃饭,何不用其力?
受此灵光,何不启用监犯为复建之重要劳力?陆锺琦自哈哈大笑:重建无虑矣。陆锺琦立即上报巡抚,提出此法。给都府以大大的提醒,遂衙门商议。
有官说不可:监犯皆为罪者,但凡放出必祸乱一方。
有官赞同:如有一法可牵制监犯,当无弊而更利矣。
众官盖赞同采用监犯充劳力。再细思量如何管理可能被释放出来的监犯时,陆锺琦又有智:“何不以还其自由之身为优待但刑期不免,令其参加复建劳动可抵收监刑期。”
众官思虑、商讨过后,一切完备并制定相应当地方则。于是,都府遂下令:各地监狱,对轻刑者释放,对可以缓刑者予以缓刑但监期如旧,并发落回原籍以劳代监。
此办法得人心,故狱市不扰,复建业之人力大大补充。复建事务循序渐进,不断推进。
(民国吴县志)
陆锺琦上任江苏督粮道职上紧绷着的心方始略微放松下来,开始拜会苏州地方士绅。
在苏州,陆锺琦与士绅或庶民相见,从不以其赫赫之名自居而是以诚相待,恭敬有加。在苏州与士绅及庶民相处甚好,其在苏州,及至江苏地界打下了良好的人脉基础。
陆锺琦首任并随机应变、博学多识并拿出诸多妙想及好办法,令朝廷重视。后晋升江苏按察使。
欲知重修寒山寺之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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