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大礼堂,主席台上,校长和教务主任正襟危坐,西装笔挺,皮鞋锃亮。
只不过非常滑稽的是:在我看来,那是一条戴着眼镜的狼和一只油头粉面的老鼠。
请原谅我不是故意的,但事实就是如此,只不过你们自己不知道而已。
今天是期末结业式,我初一生活的最后一天。
之后便是漫长的暑假,写不尽的作业,上不完的课外班。
从六岁上学开始,这就是我的整个青春记忆,没有其他,没有例外。
主席台下面,黑压压一片。
各种各样的动物:老虎、野鸡、猎狗、鸭子、斑马、猴子……
这是一个奇怪的动物的聚会。
2、
从哪一天开始的,我不记得了。
只记得一个奇妙的瞬间,一阵莫名的头晕目眩之后,生活从此便不同了:我有了一双透视眼。
整日穿行于一群怪异的动物之间,那情形难以形容。
最初惊恐、紧张,之后变得轻松、有趣,现在则习以为常。
老师时常用一些名言警句教导我们:“学海无涯苦作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自从有了这种“特异功能”,苦逼的日子偶尔也能泛起兴奋的小浪花,生活多少也有了点黑灰以外的色彩。
我一边哼着李萌的《十元人民币》,在教室整理桌椅,一边往每个同学的桌子上摆放诸如评价手册这样的“定性判决书”,査小心突然窜了进来,这丫头,哪里有点姑娘的样,天天和我们这些男生混在一起,吃喝不分,称兄道弟。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凑近我的耳朵:“兄弟,透漏你点事儿,这可是我这两天发现的惊天秘密,我妈她原来是一只母老虎,我爸原来是一头绵羊,隐藏至深啊,呵呵”,"最近我感觉脑袋好像打开了时光机,一不小心看到了他们的前世……”
“哈哈哈,”我夸张地干笑了几声,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神经兮兮,大叫一声:“妈呀,我看到了你的来世!”
“是什么?”她丝毫不怀疑。
“这里完事后,两根梦龙,下午告诉你。”
“得嘞,成交!”
为了考验她和我看到的是不是一样,我指着班级门口墙面上的学校职员表,从第一行顺着往下捋,她得意洋洋,顺着往下说:
“恶狼、老鼠、母鸡、花斑豹、野猪、山羊、梅花鹿……”
梅花鹿是我们的班主任张老师,一个认真负责,性格还算温和的中年女人。
“打住,PASS!”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已经可以断定,同是天涯沦落人,透视的本事非我独有。
……
3、
一切照旧。
早晨,系着围裙的母鸡一边不停地说着什么,一边把早餐端到桌上,我木呆呆盯着她的嘴巴,就像在欣赏一幅卓别林时代的默片,声音被过滤掉了,那样子有点好笑。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没有唠叨的世界真是妙不可言。
在你们眼里,我是个行事怪异外星物种吧?
一出门,耳朵上永远挂着耳机,头发整得像个刺猬,穿着条邋邋遢遢你们看起来像麻袋的裤子,一副凡人不理、无精打采的样子。
总之,周围的一切在我眼里就是那么拧巴,我不想说话,不想表达。
生命会轮回,也许哪一天我也会变成我孩子眼中的某种奇特动物,到那时一切自然明了。
老妈,你不是最喜欢听那首歌么:
“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我无法把你看得清楚……”
没办法,只因我们暂时不在一个频道。
在这个被你们定义为“青春期”的时间里,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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