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画像中的树并不是一棵树,而是“一棵被观察的树”,那么对一棵树的言辞描述也并不是一棵树,而是一棵被观察被描述的树。对所观察之物的描述,就是人们想要界定的富余的一个方面,它既是小说生命力的部分根源所在,也是小说的部分难点所在,同时也是故事生产出故事的部分方式。语言既能成事,亦能败事;语言不断地生出新鲜的嫩芽,全新的枝桠。萨特说,我们与细节是分离的(因为它们与我们并不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说来矛盾,我们又无非是这些细节(一棵树,它的树皮,它的树根,等等),细节既带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又能自我取消,既是高端的技巧(创造力的有意识发挥),也是技巧具有魔力的对立面。
所有的大树都有自己的个性,表现在它们独一无二的形态,以及树干和树根、树皮和树枝、光与影的联合效果所创造出的气息上。仿佛它们能讲话,当然不是用声音讲话,而是以它们的存在来发声,它们看似朝任何观察它们的人伸展出去。那就是它们所说的话,它们的存在,此外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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