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退休在家已经三个月，女儿嫁到南方，他和老伴在家，象掐了头的苍蝇乱转。去楼下的棋牌室打麻将，打了几次总是输，没了兴趣。到南山去捡了一堆石头，懂石的人说都是不值钱的普通石头，便放下了。那天逛街经过老年大学，听到里面传出二胡声，想起小时候曾经捡到一把破二胡，在家咿咿哑哑拉过一阵子，便兴起了学二胡的念头。
他走进老年大学，那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二胡班已经满员，只有笛子班还有名额。老师热情地说：“你先试着学笛子，说不定学着学着就喜欢上了，假如真的不喜欢，下学期老生可以优先报名，到时再换专业。”听到二胡班没名额了，他的心里有些失落，抱着消磨时光的心态报了名。
第一天上学，他选择最后一张位置，教室里坐在他前面的那位老人回过头来问他，“新来的？”他点点头。
“什么岗位退休的？”
“城管”
“会吹哪些曲子？”
“没吹过笛子，简单的音阶都不会吹。”
“你有没有搞错？一个城管，一点音乐基础都没有，报名吹笛子？”
“城管怎么啦，没有基础怎么啦？吹笛子难道还要什么资格？”
争执间，翟老师走进了教室，他是一位退休音乐老师，能吹萨克斯、葫芦丝，再拿手的是笛子。第一堂课，翟老师吹了一曲《扬鞭催马运粮忙》，欢快的曲子一下子吹开了林生的心。下课后，他咨询翟老师应该买什么样的笛子？翟老师看着他的花白头发说，“下节课我带支笛送给你，退休了，有的是时间，不用急，慢慢学。”
林生在家吹，把老婆吓上心脏病；在阳台吹，被邻居跳脚骂扰民；到公园吹，被行人耻笑是傻子。他想起班里老人一副不屑的眼神就不服，“城管怎么啦，城管没基础也要吹得比他好。”
他了解到那个讥笑他的姜姓老人，退休前是学校老师，有一定的音乐基础。他把姜老头当目标，不仅要赶上他，还要超越他，用实力打他脸。林生每天六点起床，买菜做早餐，吃完后开车到三公里外的太湖大堤上，对着万倾碧波，吸足氧气开始吹，这一吹就是三年，风雨无阻。
吹着吹着，他爱上了吹笛，吹得肺结节没了，肺活量大了，吹得妻子每天要听着他的曲子做家务，吹得邻居聚餐时要他吹曲子助兴，吹得讥笑他的姜同学向他请教技法。
老年大学毕业会演时，林生吹了一曲《扬鞭催马运粮忙》，获得了表演一等奖，获奖发言时他说，“活到老，学到老，任何时候开始学习都不晚，只要有决心，有目标，能坚持，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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