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旅行日记愣是被自己囤成了回忆录,那就在记忆的长廊中再走一遍吧。
自从画旅途网幸会九寨沟之后便深深沉迷于其美色中而无法自拔。为一睹其芳容,国庆节的第一天便与三位好友驱车前往。人山人海又怎样?物价飞涨又怎样?我控制得了双脚,但我能控制得了一颗色令君昏的躁动之心吗?不能!所以,冒着加塞的风险,我们终于是在2号凌晨顺利抵达了九寨沟沟口的赵庄酒店。1300多公里,17个小时的坦途,近3个小时的九曲十八弯造就了一路的惊险刺激。这中间还出了一点小插曲,景区路上,车后视镜不小心碰到一位老奶奶,她儿子不依不挠,我们只得自认倒霉赔了两千块钱了事。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尽情享受快乐,让它创造远大于这几千块的价值啰。
然而这次旅行更多的带来的是失望,而且更失望的是,它是由我产生的。我闭上双眼,无法屏蔽掉周遭拥挤的人群,我睁开双眼,如孩童般纯净的山水也依然没能让那颗浮躁的心冷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感觉到某些引以为傲的诗情画意正在马不停蹄地失去。那种与山,与水之间不可言喻的默契不再。比这更危险的是,我觉得从此以后再不会看山看水了,也并不觉得它们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我痴痴地为了她把性命拎在手里像是奔赴一场盛大的宴会,她却不言不语无动于衷,每个人都是为了她而来,我也只是每个人中的一个。我感受不到她一丝一毫的热情。除了那些为人称道的美丽,我感受到的东西并没有比其他任何人多一分,甚至还要更少。我觉得这不公平,此前的每一次约会,他们都以不同的方式让我领悟到了大自然的真谛,生命就蕴藏在其每一个细节中,可是这一次没有。啁啾的小鸟没有让我觉得可爱,清澈见底的湖水没有让我感到圣洁,温柔的山风也没有一种类似于母亲的手或者是别的什么人的手,多么糟糕!我已将仅存的一点诗意在拥挤的人群中在沿途小贩的叫卖声中消耗得一干二净。麻木的双脚更让我产生了一些可悲的想法:尽快逃离这里,越快越好!但是清醒的大脑很快就提醒我:丧失灵性的不是它们,而是你自己。是继续丧失还是重新寻回?我妥协了,失去了山水涤荡的灵魂,该如何独自清洗岁月的尘埃?每一次的驰骋都是对自我的重启,培养的是脑袋的敏锐感和心灵的钝感,不然它俩总要反过来跟我对着干。
手指划过一张张不会褪色的照片,指腹的温度传递给青的山、绿的水、蓝的天再返回,记忆又开始变得鲜活起来,丰盈于颅内,跃然于心。自动过滤掉隐藏于画面之中“明流涌动”的人群,“九寨归来不看水”的美名真真是担得起。但是我不打算从介绍九寨沟名字的由来开始说起,也不会如数家珍盘点那些五彩斑斓的海子、矜持的瀑布、优雅的箭竹、随性的草海,这些随手一搜,铺天盖地的攻略可比我这个路痴做得好太多了。我只向你们展示一个阅尽繁花的猎艳者是如何在一朵俏也不争春的“名门之秀”莲房内一步步沦陷的。希望拙劣的文笔能唤醒蒙蔽的双眼,让旅行的意义不再只是双脚的疲惫传递给大脑然后一觉醒来似觉得到放松。
准备好了吗?闭上眼睛,跟着我这匹脱缰野马进入神秘之境吧。一踏入景区之时,平均海拔三千米之高的九寨沟便褪去外界的炎热和尘土。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空气清新,轻轻吸入鼻腔,果然是装一罐子可以卖个好价钱的仙气呢。
重点进攻对象是口口相传的五花海。秋日的五花海披上了一层绚丽的外衣。两岸的林叶绚丽多姿,湖水清澈见底,一览无余,钙化沉积和藻类使其呈现出靛蓝、翠绿、橙黄、浅红的颜色,好似碧玉盘上缀着的璀璨宝石。蓝天白云俯身亲吻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给这份矜持自傲的雍容华贵平添了抹温柔。栈台上恰好有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在如此圣洁的地方宣下的誓言,一定会比钻石更牢固吧。如有天违背,真真是对这份纯洁的亵渎了。然岁月宛如条黑狗,可以吃掉誓言,甚至是良心,但水面澄澈依旧。
草海也是值得一提的了,一汪碧水拥着浩浩荡荡野蛮生长的绿草,风起,翻涌出层叠的波浪,似妙龄女子扬起的秀发。这秀发间还点缀着红的白的黄的星星点点的小花;风止,摇摇晃晃、惴惴不安,如舞动的裙摆霎时停下,裙褶的美丽刺绣归于静谧。收放之间,我竟好像见证了一个矜持少女经风的撩拨,忘我地舞蹈,恢复清醒后,惊慌失措,整理衣袂,腼腆依旧。然而秀发上凌乱的小花早就出卖了她荡漾的芳心。海子里的水草才更有意思,中间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水线,好像有了这个结界,她们随水摆弄风情万种的阿娜身姿就不是犯错似的,要多招摇有多招摇。如果向往美丽也是一种错,那我宁愿栽在你手里。这样痴心妄想着,低头一看,登山鞋早就陷入一滩泥泞,呵,原来你们要把我栽在心里呀。我这就和五花海解约去,浪子回头晚不晚?
当然也不能冷落了五彩池,这个小学课本里出现过并深深印在脑海中的人间瑶池。真见到的时候,倒不如文字描绘的那样惊艳,果然美丽还是要留存在幻想中才不会破灭。同一条溪水流入不同形状的池子,池底的石笋把探入的阳光折射成不同的颜色,像地毯上镶嵌的五光十色的宝石,这便是五彩池的由来。
存货多乎?不多也,继续在脑海中搜刮,把每一个褶皱都翻了个遍,再没有更多的所见所感了,如果当时就把她从心坎上刻下来,就不会如此芳踪难寻了。仙云既逝,也就没有追的必要了。
只一日的行程无法完全领略九寨的美,这个遗憾只怕是终生的了,次年的7.0级地震让九寨沟各景点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毁损。虽然后期作了大量修复,但一如人心,已经造成的伤害无论再怎么抹去都无法恢复最初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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