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赶超型国家的特点——人家用100年走完的路,我们可能用30年的时间走完。
这刚跑完100米,又跑一个100米,还没喘气,又跑100米,说你再来100米,跑得动吗?
现在面临的变化就是过去持续了几十年的大规模集中消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1,我们像过去那样每一个阶段都有鹤立鸡群的主导产业,可能没有了。
2,过去只要能跟上风口都能挣钱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房地产时代房子只要造出来,就不愁卖不出去,这样的现象将不复存在。
2,
消费问题。
我们多少年形成的思路是中国人不爱花钱爱储蓄,需要通过种种措施拉动内需促进消费。
过去这些年,我们几乎是用一年的收入买一台彩电,用一年的收入交电话初装费,用年收入的几十倍来买房子,老百姓怎么不消费?
80年代财政收入增长是低于GDP增长的,这意味着老百姓的收入增长很快,推动了后来的消费。
之后,财政收入增长的速度快于经济增长了,如果我们能够用这么快的财政收入的增长来把社会保障搞好,来解除人们的后顾之忧,我们下一步就能在科技进步的推动下进入一个常规性消费的阶段。
钱拿走了,社会保障没搞好,这样就使得之后的阶段可能就要更为困难。
世界上那些发达国家都是从贫困的状态开始发展起来的。
如果一个国家要想发展,对外不打仗,对内不搞阶级斗争,一般来说,30年都能够到一个不错的发展水平。
但,到了这个水平之后就是一个天花板。
3,
脱钩,只是一个局部性的、技术性的概念。
大拆解,则是一个战略性、全局性的概念。
如果我们把当今世界的变化理解为“脱钩”,很多事情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
我们现在面临的就是全球化之后,一个重新的拆解和重组的过程。
全球化时代所形成的世界格局,也有矛盾冲突,总体来说是斗而不破,几种重要依赖所形成的基础,谁也推翻不了。
依赖的重点有三条:
第一,欧洲对俄罗斯能源和资源的依赖;
第二,欧洲、美国对中国市场的依赖;
第三,中国、俄罗斯对美国西方高科技、高端设备,甚至金融经济的依赖。
谁也离不开谁。
这几年所做的,就是拆解依赖。
现在拆到哪一步了?
首先是能源依赖的拆解基本完成。
俄乌战争之初,俄罗斯说欧洲要离了俄罗斯的资源离开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就活不了。
欧洲对俄罗斯能源依赖程度最强的是德国,德国2023年1月1号宣布把俄罗斯能源的进口停掉。
欧洲去年经济还不错,今年好像还能超过去年。
这意味着拆不了的这种神话已经被打破。
第一个神话已经打破。
第二个是产业链的拆解,大体过半。
第三是科技依赖的拆解正在展开。
4,
临界点。
很多事一过了临界点就顺理成章。
组装一个打火机,假如需要二十五个零件,原来在半小时车程内,这是非常好的产业链。
如果搬到一个地方,只能找到五个零件,虽然别的条件都很好,但剩下十几个零件不知道到哪去找,成本明显增高,这就是在临界点之前。
假如说能找到二十几个,剩下的再稍微多花点钱也能找到,那就已经过了这个临界点,这个企业搬家就很容易了,这是客观原因。
主观方面,就是人们的一种感觉。
企业不可能做仔细研究,人云亦云,就形成一种氛围。
能源依赖这第一个神话已经过了临界点了。
第二个神话,世界依赖中国产业链这个神话会不会也会破灭?
每一个重要的企业搬迁,其实客观上都是一次压力测试。
5,
大规模的集中消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现在又面临着这样一种国际环境,
大拆解的过程是我们理解现在很多问题的一个关键的概念。
在大拆解的过程中,不同国家面临的问题是不一样的。
西方国家会面临供给的问题,而中国会面临的是需求问题。
这次俄乌战争已经很明显地表现出这一点,不说高科技的武器,就是一些常规的炮弹,现在看西方储备的不够,生产能力也不够。
库存空了,说我出钱,谁能帮我到国际市场去买。
这是西方面临的问题。
而之前口罩也好,呼吸机也好,也表明他们面临的是这个问题。
6,
中国相反,中国面临的是需求的问题。
问题是中国的产能是为世界市场准备的。
中国生产鞋最多的一年是106亿双。
一个人一年能穿多少?两双。
世界上八十亿人口,需要的就是160亿双鞋。
中国人一年需要的是20多亿双。
我们靠自己来解决世界工厂的生产能力的问题,10多亿的人口解决106亿双鞋,不可能。
7,
疫情的疤痕效应。
疫情的影响不会很快过去,就像留在你身上的伤疤一样,要存在好长的时间,包括对人心态的影响,对企业家精神的影响,对人力资本的影响,对就业市场的影响。
生活理念的改变,消费习惯的改变,疫情让人重新思考活着的意义……
日本所谓失去了20年也好,30年也好,一个很重要的变化,就是人们心理的变化——低欲望社会——就是我们未来可能要面对一个时间并不短暂的经济的收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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