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黯淡的天幕,像无边的灰色毯子厚重地压在头顶上,仿佛伸手可及。墙隅那株桂花树,挂着有些许败落呈现黑褐色的花儿,尽管如此,还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有点像秋天热闹盛开之后残留的那种落寞的味道。
马路上的国槐,叶子枯黄,三三两两的叶片随冷风起舞,尔后落地无声。
我走在这寂寥马路上,漫无目的,像地上安静躺着的落叶,渴望半空中飞旋的姿态,却葬送在风的手里,最终,归于尘土。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朝母亲家那方向走去,走了片刻,像从梦里拽回一样。母亲的大门上锁了一年多。母亲随父亲去了,他们长眠在一片野草丛生的山岗上……
我路过一间花店,脚不由自主的迈了进去。我在一片花海里,一片绿意盎然的植物盆栽里搜寻着。老板娘问我要什么花。“白色的康乃馨,布艺的,两束。”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老板娘说,“不好意思,我去后面货仓找找。”费了一会儿工夫,老板娘只找了一支白色的康乃馨,我说不够啊。老板娘歉意的一笑,说,明天来吧,明天就有。我点点头,退出门外。
我从没给妈妈送过花,就连从前给母亲买双鞋袜,母亲都会生气地指责我浪费钱。母亲勤俭节约习惯了,我的钱花她身上,她总觉得是浪费。而我们为自个花钱,她从来不数落。
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打电话给母亲,哪怕和母亲随便聊两句不疼不痒的话,心情也会顿时大为开朗,尽管和母亲聊的很不投机。就像我对母亲说你老吃青菜就不能吃点别的菜?母亲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着说,“吃白菜?我没买白菜。”“好啦,不说了,挂电话!”我皱眉,懒得解释。现在想起那些片段,内心充满深深的自责,无言以表的心酸涌入心头,眼眶不由潮湿起来,母亲没念过书,大字不识,可我对母亲总是充满着不耐烦的情绪。
天越来越阴沉,厚重,风刮得更加猛烈,失去形象。
我想起母亲临终的那一瞬间,当母亲气弱游丝地想说什么又无法说出的时候,当母亲呼吸急促地突然停止的时候,当母亲安祥地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突然遭遇六月里大雪纷飞,尘世间最爱我的人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我像是被母亲抛弃在无边荒野的孩子,情不自禁地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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