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

看到它，就忍不住欢欣起来。

那样巨大与苍翠，有着足以睥睨天下的高度，却是平易近人的风采。暖洋洋的又有些润湿的褐色，连皱纹的缝隙中都能生出湿漉漉的木耳，充斥着自然的原始气味。环抱住，就似同与那片孕育它的伟大土地相拥，从而感受到最震撼的踏实。

不知是看了哪部电影之后，便毫无预料且长久地开始了一个毫无二致的梦境。没有人烟，没有声响，像是通向异域。然而这样的静谧并不使人幽惧，因为在那稀薄的白色雾气中，一棵巨大的，坚若磐石却又郁郁葱葱蕴含着磅礴生命气息的树伫在那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褐色的皮肤看上去班驳而质地粗砺，顽糙得似轻易的可将手掌划破，却又杂附着滑腻的暗绿色青苔，拙朴伴着柔润，便顿然生出情意来。它的树冠凌于云端之上，疏离却饱满的枝干舒展在天空中，延伸曲折似是天空的脉胳划出一片片明蓝的田野。而那绿意夹杂着明蓝，竟然清丽得让人欲落下泪来。

那样柔润而清亮的组合，像水一般划过眼帘，渗入瞳孔的同时还夹带着绿色的纤维物，在血管灼热的温度下“扑“地便炸成小朵的绿色烟雾，洋洋洒洒地落在脸上，如同足迹，所到之处一片清凉。

秋霜渐染的树叶被季节分成两半，一半在枝上，一半在脚下。整棵树便似同一个巨大又缓慢的沙漏，秋冬时分自冠顶漏向树根，转到春夏便倒流回枝头。千百年的时光轮转便这样被它轻描淡写玩儿一样地漏了过去。

但最令人惊异的还是它的根——庞大繁杂，自源头起便像绵延的藤蔓爬出去老远。而冠顶的枝叶中也稀落零散地挂着一些藤蔓，如此望去倒像是老人脸上的沟壑纵横，满是沧桑之感，却是那湿润似玉的色彩中融化成新生几。

我的视野在等着它突然给我一个牵动满脸皱纹的慈祥微笑。那些根和藤交杂在一起，并不像“绞杀现象”中所述的藤蔓猎食树的灵气，倒像是深深长进树干中的错综盘杂的血管，粗壮柔韧的表皮下绿色的血液似溪流一般淙淙流淌，不知是否能在水花之中激起万物生录的遥相呼应。

这样神圣，满是博爱的，也与我，与其他人遥相呼应的，树的生命。

却只在一个光怪陆离梦境中得以印证。当真是心血来潮的玩笑呵，即便这样却依然让我趋之若鹜的着迷。

说不定，真的有这样一棵树，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用巨大的根包裹这颗星球，用繁复的冠称起这片宇宙。突然绽放一个微笑，默默地俯视着它所庇佑的芸芸众生的纷繁万相。

再看他，依然是欢欣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