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可乐
1997年的某个早晨,DL市海边某宾馆,我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身旁空无一人,房间虽小,但我觉得无比的空旷,我从小就时常觉得没有安全感,年仅三岁的我一个人在床上坐着哭了起来,声音很大。这是作为一个儿童应该正常的反应,孩子认为只要他哭了,无论是多不起眼的小事,一定会有大人闻声赶来给你擦眼泪、哄你、满足你。
而我,那个时候经常是一个人哭到眼睛都干了,自己擦擦鼻涕,闭上眼睛 对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些失望……
可就当我快要觉得我自己真的是个孤儿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大爷推开门走进来,还神神秘秘的冲我笑:“又哭啦?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拿着一瓶大桶的可口可乐走进来,他知道我最爱喝可口可乐,他竟然买了一个大桶的,突如其来的惊喜搞得我好开心,拜托,你说我哭的这么悲惨,现在又好想笑,这样我很没有面子啊(⊃‿⊂)。
他见我不笑,冲过来扑向我,一口咬在我的鼻子上(他爱我的方式(˘_˘٥)),一边咬一边挠我的痒痒肉。最终,年幼的本座 心理防线还是被他轻松突破,我抱着那瓶可口可乐无耻的笑了出来……这个冰冷的小房间被大爷的到来融化掉了。
如今,我拿着一瓶300ML可口可乐瓶子做出来的冰壶,一根橡胶管插在嘴里咕噜咕噜的飘飘欲仙,一口浓烟吐出来,大爷与可乐的画面又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放映,烟雾散去,一切又回到现实。凌晨两点半,我瞪着干涩的双眼在手机上写这篇文章,喝口水先๑˃̣︿˂̣๑
大爷是谁?
他是把所有美好塞进我怀里的魔鬼
大爷其实就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个事情他满了我整整16年,直到后来才被我揭穿,怎么揭穿的我写在后面了,先说说他吧。从我记事起他就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了,但是他很忙总是扑朔迷离的,突然出现一两天,又突然消失,我小时候没喊过一声爸爸、妈妈,我学会的第一句话是:大爷,是他让我这么叫他,他从小就告诉我:“你的母亲疯了,你的父亲不是个东西,扔下你不管了,我看你可怜才留下的你。”所以,我人生的起点就缺乏自信缺乏安全感的。
不管怎么样,我没有和其他孤儿一样进孤儿院,1-5岁我是在各种保姆家度过。我历代保姆的家庭都是奇葩,印象最深的有两个。有一个是没了老公的阿姨,她带着两个不听话的孩子,上初中,每天打架斗殴喝酒,回到家里除了要钱就是撒酒疯,有好几次欺负我都被阿姨拦住。有一次阿姨不在家,这两个孩子摁住了我,让我回答他们二人谁帅,我说大哥帅,二哥就拿起银针扎穿了我的手掌,随后二人也没管 就跑了,阿姨回来也是惊慌失措,赶紧带我去医院,去的路上一直跟司机发火,回来的路上一直哭,晚上搂着我睡觉给我唱《世上只有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听着就哭了,然后她也哭了,边哭边说:“你赶紧走吧,你大爷回来你就赶紧跟他走吧,昂,阿姨不好,让你受委屈。”后来大爷回来看我,并没有要接我走的意思,我也没把这段时间的遭遇告诉大爷,因为我觉得阿姨人挺好的。无奈我又跟这里住了一阵子,虽然也会挨欺负,但是没有上一回那么严重了,就是有一次吃饭他们两个人喝多了,掰开我的嘴往里面灌酒,阿姨拿着菜刀把他们轰出去了,这么说起来我第一次喝酒是不是比你们早多了(•̀ᴗ•́),后来没过多久我大爷就来把我接走了,现在想起来应该是阿姨告诉大爷让他来接我的,因为他接我那天还在找那两个孩子,估计是阿姨看不下去我再受罪了。
另外一个印象里是在H市,保姆叫姥姥,不是亲生姥姥,是我大爷让我这样称呼她。印象里的她很慈祥,生气时很凶,会拿扫把打我。你问我,既然是保姆为什么会打人,哈哈,我长大了以后回忆起她才明白,有一阵子大爷欠她好长时间的工钱没给,又突然消失了,电话没有书信也没有,人间蒸发了一般,她想:这回麻烦大了,欠我钱不还不说,还扔给我这么一个累赘。于是她一怒之下带我去派出所报了案,后来警察找人还引起了媒体的关注,电视台的叔叔阿姨带我去这个儿童晚会又上那个节目现场的,给我吃好的送好玩的,家里的玩具都堆不下了,西游记大闹天宫都是看的现场版,好家伙,第一次跟孙悟空合影 你知道多紧张么,后来又拿了一堆礼物来看我,后面有个人扛着摄像机,那个电视台的阿姨是来采访我的,她问了什么问题我也记不太清了,印象里就是:你想你的爸爸吗?你想在这里对你爸爸说什么?这一类的话。但是我从小就被灌输着“你的母亲疯了,你的父亲不是个东西,扔下你不管了,我看你可怜才留下的你”但我总不能把这几句说出来啊,骂脏话可是要挨姥姥揍的,再加上这几个,不得揍死我,所以我弱弱的说了一句:“还是让我姥姥说吧。”结果姥姥就上去一顿诉苦。过了没几天,姥姥非拉着我一起看电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上新闻啦,当地的新闻,我之前去看的这演出、那节目,他们送我的这玩具、那礼品都在镜头里。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寻夫之旅完全变成他们的新闻素材了。
那次新闻播出以后,那帮叔叔阿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那对落了一层灰都没有拆封的玩具,因为我根本没有心情拆出来玩,我在等他……我每天都哭,我想把他哭回来。那时候每天听到姥姥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爸再不回来接你,我就把你买了!…………别哭了,就知道装可怜,跟你爸一样贱!”
那一阵子,是眼泪,陪我醒来,陪我入睡,直到有一天我无聊的在阳台上发着呆,打发时间,我余光中看到一个身影……是他!现在想起那时,说真的,经历了那段时间漫长的等待与煎熬,我以为自己眼泪都哭干了,他再也不会出现了,可他穿着风衣,带着围脖,潇洒的冲我笑着,手里……拿着一瓶可口可乐……我忘记眼泪是怎么落下来的,又是怎么停止的,因为我昏过去了。
我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好多管管链接在我身上,我听到我旁边有人在吵架,是他和姥姥的声音,吵的很凶,我却没有力气去看,就又睡过去了。
后来他接我出了医院,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他整只手摸着我的头:“你以后叫大鱼”(其实不是大鱼,因为本人是瘾君子的缘故,真实姓名就用大鱼来代替。)我也没做反应,假装听懂了。我们去了几个不记得是哪座城市的地方,然后就坐车来到了B市……
PS:中途写着写着就哭了,可能真的想起当初哪种感受了。不定时更新,晚安,阿不,早安。
2017-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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