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耳有旧疾。十年来差不多每隔两年就会复发一次,有时重有时轻。有时候会因为严重的炎症而几乎听不到声音。以至于我自己经常怀疑耳朵要完蛋了,再也不能恢复健康了。
其实,经过有效的治疗,目前还算好。
细回想起来,每次复发都是有原因的。要么是感冒发烧之类身体不适,要么是情绪不好的时候。自从第一次犯毛病,左耳就成为了我身体上一个脆弱的部分和通道。
说它脆弱,是因为每每身体出状况,它首当其中。说它是通道,是因为它已成为身体所遭受的外邪疏泄的途径。不然,发散不出去,只能更加严重。
医院里永远人头攒动。挂号、缴费、排队、问诊、拿药,早已轻车熟路。
坐在我旁边是一家三口。女人为男人涂抹药膏,幼小的男童安静地、好奇地站在一旁盯着看,像大人一样的口吻问道,“疼么?凉么?”。
一个病床推出来,一个老人被厚厚的白色棉被裹紧,应该是刚接受完治疗要去往病房。看不出他具体的年纪,病中的人本就格外憔悴苍白。但可以看得出他的年纪应该很大。
人到了很老的年纪,男人和女人从面容上并无明显特征的区别。头发稀疏甚至没有,皮肤松弛老化,皱纹和斑点增多。
曾经被上天无条件给予的乌黑秀发和紧致肌肤,如今也被无条件地收回,这很公平,又很无奈。人生如寄,连这肉身都有衰败、消弭的一刻,更何况其他,眼中所见,均是暂借。
细想想,人,这一强大而智慧的生物,有时候倒不如春花、夏柳、秋水、冬雪、古朴的建筑、坚硬的磐石….至少,它们或周而复始,总有轮回再生,或年复一年,像日月星辰般永恒。
这一年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每到冬天看着有关供暖的信息,就会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度过的漫长的冬天。
那是名副其实的冬天,风霜雨雪,漫长的寒夜,手上的冻疮,早起的黑暗,都历历在目。
那时候的愿望,就是想要一件厚厚的、宽大的、漂亮的棉衣。有了它,足以抵挡一整个冬天的严寒。
可是没有,不太记得穿得什么,唯一的印象就是不美,也不暖。
现在的冬天,象征性下过几场雪就结束了。
小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能见到雪。积压在房顶、树梢、草丛、田埂上,往往这一场雪还没融化,又下起一场大雪,白茫茫的天地,看不清道路。
有一段时间在亲戚家借宿。天还没有亮的清晨,吃一碗炒饭就赶去学校。看见住得更远的小伙伴,裹得严实,从四面八方骑车而来。跟他们相比,我吃的苦并不多。
跟人说话的欲望越来越少,内心里如同隔岸观火的状态。性格中激烈对抗的成分经历过从无到有,从有到隐藏,是时间加持的结果。
在外界中,以适宜的情绪和面容示人,不做无谓的反抗和斗争,在自我的世界,依然黑白分明。
期待有朝一日,后者可以在生活中占据更多的比重甚至全部。在从头到尾这一场虚无当中,还是得成全自己,不管是健康还是生活,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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