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无数次的我,站立在这面坚硬的墙的面前,没有光,没有风,没有水,四周安静,鼻子里翻涌的是泥土的味道,掺杂着腐败的叶子的气息,有时候很浓烈,有时候又似乎没有。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仿佛的时候,能听到很远出,似乎风吹着树叶,只是一瞬间,然后很快,又没有了。
很饿,我摸着潮湿的壁面摸索很久,始终找不到尽头,地上有树叶,但大多都是腐烂的。我在墙上挖坑,用手,泥土结实,扣了很久,有些灰心,手的触摸感解释,大概是有一些不一样了,我想把痕迹做得明显些,然后,继续旋走。
我走了八十三步,当我再一次停在那个痕迹面前的时候,是八十三步以后。显然,这大约是个20米直径的,坑,或者,洞。
那天我在街上散步,和老头子爆吵以后,暴走,没带任何行李,食物,或者水,或者银钱。哭着走了很久,茫茫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不停的走。其实我应该更加警觉些,那辆身后十步开外的马车,我以为是府里有眼力见的管家支使的人,怕我不测,随身跟着。
可就在黄昏,大约是黄昏,行人渐渐都️了回家的时候,在那个街角,马车的车门打开,窜下来两个穿着平常的人,一人勒着我的脖子往马车上提,一人在后圈了我的腿往车上一塞……
我本是想大叫的,有东西卡在了喉头。都好,无所谓了,送到哪里去都行,送回府,大不了明天府上添了一个棺材,送到别处,贩卖,为奴婢,或者其他,又有什么关系。
哀莫大于心死。
那两个汉子起初还拿刀顶着,但眼看我没什么反应,嘿嘿一笑,竟自顾打马驾车去了。我怔着,看着他们,随便他们,何处何去,无所畏惧。
头几日,他们试图问处我的底细。无论他们说甚,都不开口。只在后来他们眼神交汇坏笑着扑过来的时候,我啐了一口,闭了眼睛任其胡作非为。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几日,几夜,几天……后来他们大概也是厌倦了,说你真像一具会喘气的死尸,说完还在脸上啐了一口。
我低着头,像一具真正的死尸。
身上绣线的衣服已经肮脏烂絮,很多伤痕,也没觉得是痛还是不痛,我只是没有力气抬头,看,或者去想。
他们咕咕噜噜的商量了好久,我没有凝神去听,不知道是怎么商量了,后来,就没有了知觉。
我终于,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呼吸很难,这密闭的空间里燥热,混乱,有时候我会看到很多影子,一些东西嘻嘻梭梭的会在脚上爬过去,咬一口……忍不住,我还是会拍到那个痛的地方。起初,只是偶尔的,不时的会被咬到,可后来,我摸到一个毛茸茸的尾巴……我知道,某一年的元宵,喝多了酒我在花园的亭子歇酒的时候,无意见一只,被下人们称作是“老鼠”的东西。……是老鼠!
我摸到它的时候,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哧溜,很快它就蹦到了我的腿上,狠狠的钉在了肉里。我慌忙打它,使劲的跳起来,想隔它远一点,可我一跳起来,又落下来的时候,脚下一空……一片混乱以后,我被卡在了半空。
终于看到了光,很刺眼的光从脚底透上来。这是一个古怪的洞,我掉下来的地方,仿佛是个二楼,那么一跳,将稀疏的地面踩出了一个窟窿,我落在了搭梁的木架子上。要死的老鼠也和我一起落了下来,此时我已经能看清它的样子,大约一个手臂那么长,居然也长了獠牙,落下以后哧溜哧溜顺着柱子又往上爬,很明显,它的目标时我……
我挣扎,身体不能动弹。
双手挥舞着,却实在,身体动弹不得半分。它窜到了我的后项上,我摇头准备把它甩走,它长长的爪子抓进了皮肤,嗅……
很疼,它下口的地方在左肩上,耳朵下面大约三寸。
血嗖的放了出来,打到柱子上又溅回到这只刽子手的皮毛上,它张大了嘴,第二口……第三口……
很疼,我试图缩回手来按住出血的地方,然而,没用,刚好钉在了一个仿佛十字架的部位上,漏斗型的架子,架空着两只脚,此时身上已经被血水染红,远远看上去,大概像一块巨大的,烤架上的肉,滴着血。
再也没有力气了,我闭上了眼。疼,一阵一阵的袭来,像被人刀一刀的切碎…….,那只巨大的老鼠边咬边发出哧哧的声音,像劳动人民的劳工号子,收割着这一块巨大的肉,我以为它只是在唱歌。
吱吱吱……楼下秘密的黑色,蔓上来,顺着那支柱子。
落到地上的时候,经脉连着骨头,位份低的老鼠拉扯着我的腿骨磨牙,我为他们奉献上了一顿营养丰富的晚餐。
那天是庚子鼠年,农历初六,我打碎了老爷桌上的一只琉璃盏,里面盛的是一杯新疆进贡的酒。老爷让姨娘打了我二十个耳光,扒了当天才上上身的缠丝累绣,下人们站满的天井,戏谑的众人眼中,让我爬着出府。
我感谢那只……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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