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原来又是9月10了。
四年前，当我们第一次接手校刊的时候，做出的第一期专栏就是教师节专栏。尽管最近想写的东西不少，可是既然是这么重要的日子，就搭着契机，想念一下，那些曾经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给过自己帮助和影响的，被称为“老师”的人吧！
人总是在长大之后，才知道那些陪伴自己成长的人，究竟留给了自己什么。高一的时候，因为会考大家互留电话祈求帮助。班里有小学同学，在毕业后，其实也是多年未见。在他留给我的纸条上，竟然看见了和自己字迹一模一样的数字。那一刹那我突然意识到，原来在人生启蒙时候的那个人，是那么重要。
小学换了三位班主任，印象最深的大概还是第一位吧。至于她曾经讲过什么，我也记不得了，可是那时候班里最特别的事情，就是她会让我们全班一起背《弟子规》。背还不算，还要拿去解释、拿去学习、拿去放进生活里，然后写成暑假日记。形式之隆重，一点不亚于日常课程。其实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如果放作今天，大概也会被拿到新闻上大讲特讲一番。后来我知道，其实老师是个信佛教的人，所以有些她说过的话，也并不是真的。可是我那时慢慢记住，要做一个好人、要对身旁的人心存善意、善待身边的一草一木等等。那些今天不停被老生常谈以致厌倦的东西，在儿时的世界里，都被自己没有抵触地一一收下。我不知道这样的东西要如何量化，也不知道它对我后来的人生影响有多大。可是我还是觉得，起始于我求学生涯开端的时候，那些在课本之外的东西，成为了我自己后来性格中的一部分。无论如何，那很幸运。
我的初中有好多的故事可以说。所有知道我们班的人，也都会知道我们班是最爱过节的。教师节和感恩节，是每年必备的节日科目，也是每年班费的最大花销。如果要我今天去描述一下自己的初中班主任，我想说，他大概是一个充满了感性和浪漫色彩的人。喜欢上课开玩笑，喜欢下课放音乐，喜欢做各种各样的活动，喜欢“鼓动”我们各式各样的热情。语文课前是课前演讲，看我们太死板就会鼓动我们演戏、每个中午有各式各样的小活动、每个大课间有最近新发的歌……他总是和我们说，四班一定是全学校最团结、最优秀的班级，其实大概有时候我们不是那么优秀，他也能说得让我们觉得，我们是最优秀的。现在想想，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最自信的一段时间了。他说初中应该是人生最灿烂的日子，也是你们最好的养成兴趣和爱好的时候。没错，我还就是那个时候喜欢起听音乐的，然后后来成了自己不可或缺的爱好，诉诸每一个情绪蔓延的时候。有些事，比功课重要，是一辈子的事。
其实我觉得，他留给我了不少偏袒，可是我却没有做好他给我的工作。要说做班长，我也不算是个成功的班长。我记得他说，你要是单单会学习，那就瞎了。就像他和我们说，你们要学会“懂事”，“懂事”便是“懂得人情世故”。我今天算是懂得吗？其实我觉得自己还是没懂吧。他总是喜欢在每次课程结束之后讲些“课外”的知识，政治经济、历史时事，什么都有。也是那个时候，我开始有了思考和批判的乐趣。其实还要感谢他所有的职位都会安排两个人这样的决定，不是说可以互相分担什么，我和厚老二算不上把工作做得多好的一对搭档，可是我却在后来慢慢知道，那个陪着自己经历最多事情的人，在心里的分量是不一样的。以致后来，我都把“搭档”看得格外重要。
初一语文课本的第一章，主题是“生命”。紫藤萝瀑布、爸爸的花儿落了……在哀婉生命逝去的那些文章里，我们知道他刚刚经历了父亲的离世。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把课本往桌上一摔说：“偏偏第一章就讲生命，我怎么这么倒霉呢？……”然后我看见他忍着眼泪，没再说话。怕什么来什么，是我第一次感触到人生荒诞的墨菲定律。而后在我不断碰到这样命运安排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也想起那个时候，自己情绪丰富、生活热切的样子。不容否认，他给了我整个前半段的人生观，甚至我后来执意学文科的决定。以至于我今天想起就会感觉到，什么叫做，用力地，去拥抱生活。
我的高一，经历了同样的一些人生无常。我遇到了一段我自己至今无法理解的情感折磨，那是我整个人理性尽失的半年时间。而后在取消晚自习的最后一天放学路遇劫匪被砍。再然后经历了亲人的离世。在刚刚开始高中快节奏生活的时候，前前后后不到半年，拖沓出这么多的事情，一下子打垮了整个生活节奏。我之所以一直默默感念大隋，就是因为她出现在我那时最黑暗的日子里，给了我从未触碰过的关爱。
大隋是个爱和学生聊天的老师，尽管我们当时都有点害怕被叫去聊天。她找到我们一桌三个人，慢慢地和我们仔细说着每个人的问题、优缺点、以后要怎样进步。在后来知道我遇见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又单独找到我，问我现在的恢复情况、问我的心情怎么样，后来还帮我补过课。临分班的时候，她也找到我耐心地问过我的意向、给我建议等等。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不懂事，如果稍稍感念一点，或许应该留下来。在我执意离开之后，再又偷偷回到班级，还是和她聊过很多天。高一下期末自己动手术，回到学校碰见她，她还问过我现在的情况。她一直像是一个母亲一样，就那样默默关心着每一个学生。我虽然只在二班呆了半年，但或许因为这半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我把它们都看到很重要。每一年二班集体的短信活动，我都会默默参加，只是一遇到聚会，就有点害怕自己融入不到新二班里，一直没有参与过。可是我知道呀，最关心自己的人，真的不多，我都装在心里。
来到文科班，大刚嘛，就是另一个风格。他对外总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每天告诉我们高考有多艰难，要多努力才能达到怎样的程度。他总是爱和我们说起11级的时候，考出过怎样怎样的成绩，然后把几位学长学姐挂在墙上供我们瞻仰。他在班里按监控，实时监督班里的一举一动。他大概只专门找我说过一次话，还是在我最开始分过来的时候。其他时候他就像日常一样，留下几句话就不见人影。我的初中班主任就是他的第一届学生，据说当年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曾经是带着自己班级在运动会上猛打猛冲的角色。可能年级见长、职位抬升，也就慢慢地收敛起来。上了高三，每天要大家去跑步、每天唱《国际歌》，然后每次都把成绩单贴在外墙上。那时候真的觉得，压力不小。除了用“严厉”这样的词，真的不知道还要怎么去形容那个时候的他了。
直到毕业，我才更多地看见他另外的样子。去领通知书的那天，意外地被他叮嘱了不少的话。他说，你我还是放心的，跟谁都合得来，到了大学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知道今天我这个样子，是不是他放心的那样。我们毕业之后，他得了一场大病，休息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可是我们每次回去看他的时候，他都还是一脸开心的样子。现在他办公室里，还挂着我们送他的礼物，还有当年的毕业照。我想其实他当年只是不得不严厉给我们看，碍于那些考试的压力和家长的期望，有些时候，再亲近的感情，也不能走得太近。
写了这么多，在我生命里曾经重要的名为“老师”的角色。其实还有更多的老师，我都记得啊，譬如因为我们中考推迟自己婚礼的化学老师、譬如在我高三关键的时候把我拎出去训了一顿的语文老师、譬如在我生病和报志愿的时候满心关切的政治老师，还有我刚来跨学科这边看我压力太大和我聊过天的慧慧老师……其实我都记得，只是一直都没说过。
在我们上学的时候，我满心的都是不满那些压人喘不过气的教育制度，最近在看的书里，也写着那些乱世中为自己的学生争取学习条件的老师们的故事。今天还是有那些把持着节日名目，大献殷勤的人。可是不管在任何时代、任何光景，存在着怎样的问题，我都一直愿意相信，人和人之间，都会一直保有着最原始、最纯净的感情，那是在我对这个世界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最温暖的一点点光。节日，就是一个情感的聚集所，每到这样一个日子，时间就会提醒我们，停下来，去看看那些曾经打亮过自己心灵的瞬间。在回想中，把那些差点就遗漏的美好，小心收好。
9月10，一个对我来说本来就很有趣的日子。当我对您说，“教师节快乐”，以上的所有话，就都是我想说的。
教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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