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为了赶在城市清醒前把货物送达,呼啸一声从我房间外的街道驶过,车灯光影打在白色的墙壁上。我悠悠转醒,看着外面不知是黑夜还是雾霾的天,猜想现在应该在六点左右,因为街上环卫工们正在讨论着最新出台的《环卫工人福利政策》,他们一般都在这个时间工作。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从被窝里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闹钟,寻找了一圈也没碰到类似闹钟轮廓的物品。无奈只好打开灯,刺眼的光线让我一时无法适应,揉揉眼睛缓和了一会儿,眼前还是一片模糊。隐约看到枕头旁有一副眼镜,戴上后视力才恢复清晰,我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了?大学开学体检时最让我骄傲的就是5.0的视力,现在我也要在测视力前背视力表了吗?又一辆货车按着喇叭飞过,提醒着我还是先确定时间,以免上课迟到。搜遍卧室的角角落落也没找闹钟或是手表,那我以前是被什么叫醒的,难道是货车的喇叭?
找到客厅,沙发墙上的挂钟指向六点一刻,我的猜想没错,这意味着我可以比较悠闲的洗漱穿戴,不用怕迟到。在浴室照镜子的时候我被深陷的眼窝和黑眼圈吓了一跳,从小就被父母教育早起早睡,良好的睡眠一直让我精力充沛,怎么才经历了一晚上皮肤状况就变得这么差。反复确认才接受这就是我的脸,可是心里疑团越来越多,打量我所处的环境,这就是我的家,也没有出现穿越小说中的离谱事件。怪事天天有,只是今天都发生在我身上了,在这个充满可能的世界,我的包容度也提升不少,不过放学得去医院查查眼睛度数,戴着眼镜好不方便。
收拾完毕,在门关处检查要带的物品。钥匙,钱包,课本……好像都没落下,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遗忘了,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算了,也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下了楼看见每天早上都会呈现的忙碌场景,上班族和上学族穿梭在车水马龙间,这熟悉感让我早上慌张的心情得到一些平复。今天时间充裕我不想去挤公交,选择步行去学校。在小区报亭买了牛奶面包,顺便买了一份《日报》,报亭老板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忍不住问他在看什么,他说难得还有你这样的年轻人会买报纸看。奇怪,不买报纸怎么知道有什么新闻发生了,我学的还是新闻专业呢,不看报纸我就要与社会脱节了,老板真会开玩笑。
啃着面包,展开报纸读起头版头条,上面报道了一个从出生就被家人锁起来受到虐待的人,几十年里他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好不容易被解救出来,却成了现代的原始人,连电梯都不会坐,真是悲哀。
路上行人匆匆,脚下生风。我被人撞了一下,对方连连道歉,转眼又消失在人流中。我抬眼看看周围,像我这么悠闲的,就剩公园锻炼身体的老人了。其他人手上都拿着一块长方形的小板砖,手指不停的在上面滑动,眼睛更是转成轱辘,一会儿看路,一会儿盯着那块板砖,表情一会儿痴痴的笑,一会儿又满是困惑。他们像着了魔似的,深深的被那块板砖吸引着。他们拿的是什么?是最新发布的科技产品吗?没道理那么多人都有,我却不认识它,我每天都关注前沿动态,难道我被时代淘汰了,一阵惊慌从心里掠过,我拿起报纸遮住脸,低着头快步往学校赶。
教室里很安静,没有了往常课前聊天打闹的嘈杂,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晚自习班主任突袭查课前的宁静,让人心慎得慌。同学们一个个都埋头苦读,难道今天要考试?之前没接到通知啊。今天发生好多怪事,我想快点告诉我的同桌,让她帮我分析分析,她对这些光怪陆离的事可有研究了。
刚坐到位置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同桌就兴奋的的告诉我朝阳群众又立功了,某位明星加入了监狱拍片的行列。我悄悄缓和了一会,理解她的意思,朝阳群众我知道,是住北京朝阳区的人,他们很厉害,有一双堪比侦探的眼睛,任何违法乱纪都逃不过他们。这是我能理解的内容,可是那位明星是什么时候被爆出来的,报纸上没写啊,《日报》改成半天刊了吗?我问同桌哪里得到的消息,同桌拿起手中的小板砖在我眼前晃了晃,说这里啊。又一阵心悸,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怕看见这个东西,或许是怕与时代脱轨吧,本想问问同桌那块小板砖是什么,可我改变主意不想去问了。我不想像报道上的人一样被定为现代原始人,我会坐电梯的,今天下楼我就坐了。
课上我坐立不安,一边想着如何弄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不明物体,或许可以去图书馆里查阅一下资料。一边我又不想被同学们看出心中焦虑,好不容易下课了,还好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心中松了口气。
收好课本同桌约我吃午饭,我欣然答应还说我们好久都没一块儿聚聚了。同桌突然大笑问我是不是在说梦话,我们昨晚才一起吃过饭。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神,我不敢和她争辩,怕暴露我的惊慌。
我们找了一家学校附近的餐馆,点完餐后,同桌跑去问老板什么密码,之后又拿出了那个让我恐慌的板砖。在它面前,我是个十足的异类。一场饭下来,我与同桌只交流了五句话,她全程没抬眼看我。我微弱的存在感让我怀疑我们之间是否还存在友谊。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该死的不明物体,我像霜打了的茄子,彻底的败给了它。
和医生约好的时间到了,一天的提心吊胆让我心力交瘁,希望检查眼睛没有太大的问题。一系列的检查下来,医生表情凝重,“你这度数不小啊,没有好好爱护眼睛吧,肯定是手机玩多了”。
手机?手机?手机!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齿轮一样一环环的接上了。眼前突然天旋地转,耳旁响起妈妈的轻唤。头疼的让我睁开眼都十分艰难,浓烈的消毒水味刺激着神经。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可算是醒了,都睡了整整两天了,梦里还胡说着什么‘板砖’ ‘原始人’,我这就去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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