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上两篇文章,我们已经知道,广西隆安县不但适合种植水稻,而且还生长着许多具有多样性的野生稻,同时还发现了很多被视为稻作农业发展的标志性工具——大石铲。那么,专家学者按照相关线索,继续在隆安深入考察研究,又有了什么重要发现呢?
在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中,考古工作者在隆安县丁当镇更也屯发现一处距今6500多年的新石器时代贝丘遗址。2008年5月,广西南宁市博物馆考古人员对该遗址进行了试掘,共出土墓葬30多座,以及石器、骨器、蚌器等文物30多件。
外国专家关注隆安稻作祭祀遗址。据考古专家介绍,当地出土的蚌刀,应该是古人收割谷物的工具;形状像现在的舂杆的研磨器,是古人给稻谷脱壳用的工具。
广西骆越文化研究会会长谢寿球介绍说,这些石器的具体用途和产生年代,证实隆安是迄今为止,已知的最早将野生稻驯化成栽培稻的地方。而且,最近30年来的考察研究结果表明,大石铲文化是壮族先民——古代骆越人创造的,大龙潭地区是古代骆越人在左右江地区的中心繁衍生息区。
另外,一些专家对隆安某些水稻进行基因比对研究,认为是当地的古代骆越人最先把野生稻驯化成了栽培水稻,并逐渐向四面八方传播。
作为稻作及稻作文化的重要起源地,隆安很多村屯的名称,也深深地打下了鲜明、独特的印记。这个印记,就是很多村屯的名称都有个“那”字,也就是专家所说的“那”字地名。
据地名专家介绍,地名是人类为居民聚落地域和区划所取的名称,它具有鲜明的地域性和民族性,又有着顽强的延续性和稳定性。谢会长表示,田是稻作农业产生和发展的基本物质条件,壮侗语民族以稻作为主,汉字中的“田”,在壮泰语中称为“那”,“那”在隆安和更广阔的区域内,被广泛地用作地名,因此称之为“那”字地名。
他还说:广西隆安有120多个村屯以“那”命名,如那久、那龙、那桐、那重、那朗、那门等等。从地图上可以看到,东起中国广州的珠江口,西到缅甸西南部甚至印度的阿萨姆邦,南起泰国南部、越南中部、老挝和中国的海南省,北到中国贵州中部,在这一广阔的区域内,分布着大量的“那”字地名。
许多专家学者认为,“那”字地名不但是稻作文明出现的历史印记,而且也是一种影响深远的文化现象。因此,研究隆安的“那”文化,对研究稻作文化及其起源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悠久的水稻种植历史、源远流长的稻作文化,不但在当地地名而且也在民俗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隆安当地有关部门披露,当地大龙潭一带壮族民众的人生礼仪,如满月礼、婚礼等,都与稻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婴儿满月时,要蒸糯米团分发给亲友;女儿出嫁时要举行“散花”仪式,一位福禄双全的长者把爆米花、棉籽撒到新娘身上,祝愿新娘出嫁后“有米有棉,有吃有穿”。
此外,在隆安渌水江和罗兴江流域流行的六月六节,当地人叫“芒那节”(“芒”壮语是“鬼”、“神”之意,“那”是“田”的壮音,“芒那节”即是“祭祀田神的节日”)。
公元四世纪著名史籍《交州外域记》中记载:“交趾昔未有郡县之时,土地有雒田,其田从潮水上下,民垦食其田,因名为雒民。”“雒”在古骆越语和壮语中都是鸟的意思,雒田即古骆越语和壮语的“那麓”(鸟田),意为鸟带来种子而形成的田。
隆安大石铲遗址最密集的地方是渌水江、罗兴江、右江汇合处,这里地势平坦,水源丰富。
专家介绍说,每当洪水泛滥,被当地居民称为“那麓”的三角洲被洪水淹没,形成一层肥沃的淤泥,洪水消退后,低凹之处仍保留着积水,在别处吃了野生稻谷的鹭鸟来这里捕食鱼虾,部分未消化的野生稻谷随鹭鸟粪便撒在积水中,生长出新的野生稻田。后来,古人用大石铲等工具在这里铲淤泥,挖排水沟,种植水稻,实现水稻从野生到人工栽培的演变。直到现在,这里还留存着“鹭鸟”的历史印痕。
另有专家说,渌水江的壮语名称叫“达骆”,意思是“鸟江”,“罗兴江”壮语名叫“达骆英”,意为“鹭鹚鸟江”,罗兴江流域还有与“鹭鹚鸟”谐音的行政村名,如鹭鹚村、罗兴村等,说明这一带就是古代记载的“雒田”所在地。
结合专家学者对广西隆安稻作文化的种种考古发现和研究论证,梁庭望教授认为,隆安是一个“把野生稻变成栽培稻的地方”,是“稻作文明的发源地” ,甚至堪称“世界稻作文化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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