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结束了炎热的一天。饭后余闲,阿杰正裸了上身坐在院子里无事。忽然觉得后背发痒,左手捏住一看,原来是只蚂蚁,半个指甲盖长短。阿杰把它放在指头尖瞅。有几条腿已被阿杰捏断,蚂蚁顺着指头尖滑到掌心,站不安稳。阿杰心道可惜,把蚂蚁甩到了地上。断腿让小蚂蚁失去平衡,吃足了劲也翻不过身来。
阿杰再把蚂蚁捡起来放手掌,看它不住的挣扎也翻不过来,心中莫名悲哀。把蚂蚁放到地上,用后脚跟轻踩了下。阿杰信佛,心想蚂蚁见了佛祖,便不会这般艰辛谋生之苦。不想拖鞋底子软,踩不实,细看蚂蚁有个腿还在抖,头还时不时歪一下。阿杰越看越烦,后脚跟踩上去拧了几下,再抬脚看时,小蚂蚁分明头脚分离。
阿杰很心烦,或许是自责,或许是别的事。说起别的事,就没有一件是阿杰高兴的。阿杰何许人也?阿杰只认为自己丧神附体,霉运连连。阿杰本科生毕业后,实习的地方待了两年,受不得职场人情世故,一咬牙便回了老家,这一呆就是两年,也没找到正经工作,家里却越呆越上瘾。
为何,只因为家里世界很小,总之就那么两个人,老爸,姐。阿杰觉得世界很简单。老爸把村里的农地包了来种,时不时拉着阿杰去做农活。阿杰只觉得一眼望去都是老爸要种的,绝望无比。记得前几天拉着农具去种玉米,亲戚邻居都交给人家大型播种机来,三十块一亩,分分钟搞定。阿杰心想,三十块便买下了他一下午的心酸,买下了他小时候干活的阴影,现在想想,世界都是明码标价的,规规整整。想着就走的慢了,后面老爸催着走快点,阿杰说前面有刺刺丛,老爸说一脚踢过去不就行了。阿杰腹诽,你当我是憨批,一脚下去,脚丫子不得扎成刺猬了。
思绪纷飞又回,阿杰看着地上死去的蚂蚁,后悔不已。动物着眼当下,无忧无烦,纵断腿,也不该定它生死。人所认为的忧苦,酸甜苦辣,本就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两年来,很多人给阿杰介绍了工作,阿杰都不愿意去。在阿杰很小的时候,摔到了额头。原本饱满的天庭,凹进去了一块。算卦的说阿杰这一摔,命里一坎难过。给了阿杰老爸一块像长命锁的物什,让他寻到一个十字街头,用木锤砸开,这坎才能过。
阿杰的坎,他自己也慢慢明白了。他想去了解人心,然后去解释自己颇有怨言的命运,给自己一个交代。其实人不论年龄多大,都想去要一个解释,一个说法,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只不过现实中,扑面而来的各种麻烦,让人不得不暂时放下,然后在生活中时而迷茫,时而执着的走下去。阿杰在这件事上倔的很,不肯让步。阿杰犹记得以前邻居家女孩,毕业后呆在家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想用这小小的空间,去躲掉那形形色色的烦。每天早上和晚上,笛声幽幽,或者清脆的歌声,和网络流行歌迥异。
阿杰家里呆的久了,心境也慢慢在变。刚开始胡思乱想,堕入虚无缥缈,只觉人间无所求,岁月无所念。再后来如邻家女孩,催婚、工作不胜其烦,凑合着过日子算了,于是下辈子便定好了。再后来,阿杰发现,生活平淡是真,生活本没有答案。三十岁以前,成长很快,三十岁以后,成长越来越慢,认知越来越固化。每个人却天真的以为人可以一直成长下去。所以人越老越悲哀。
阿杰想通此关节,心情好了很多。昨天一个农场主来找阿杰,阿杰隐隐觉得这个人很不凡,就答应了下来。听姐说也给找了个住的地方,租客也是个不出世者。以后还少不得相处,不知道有没有麻烦。这就日后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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