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墙师傅打电话让我过去验收，嘱咐我要关闭门窗四五天再收拾清理，不然频繁开门窗过一段时间墙壁会有部分小裂口。关了五六天，我准备好手套、帽子、口罩，换上旧衣服，打电话叫儿子也出来帮忙收拾。
等他来的时间里，我全副武装，从高到低，先用沾水的抹布擦抹窗台，找出尼龙袋子装垃圾，捡拾屋里长长短短的石块木条，都装到垃圾袋里。儿子来了第一句话就说：“这不是应该刮墙的师傅干的活吗？干嘛咱俩收拾？”
“师傅干的活是刮墙，收拾的活还是咱们自己做吧。要是利索人，也不用咱们张嘴要求。干活的第一天，不等我贴好地膜就喷墙固，喷就喷吧，偏偏先喷还没有铺完的两个次卧，我当时就很恼火，但也不能和他发火。人好不好，打了交道才能知道。只要刮墙的活做好，收拾的事是小事，我这人一般人也交待不了，自己做才能打对好。让师傅过来做，他肯定是稀里哗啦就上手，地上有白灰，动作大了灰尘升腾起来又会附着到白白净净的墙上，还不如不做呢。”
我和儿子说，拿地膜要有先后次序，先剥三个卧室的，从四个角轻轻拉，动作轻一点。儿子不耐烦地说，啥也要说，剥地膜还不是简单的事。一边说，一边三下五除二就上手拉地膜，他懒得弯腰，拉起来的地膜，带起灰，一阵白雾升起来。
我猜他就会这么干，这也是我为什么不用师傅剥地膜的原因，不用试也知道他来了也和儿子一样，只图快，不管其他。
我看儿子这样做，赶快制止，“不要这样做。蹲下来沿着边沿，轻轻地往中间拉，慢一些，这点活不着急。”
儿子一脸不难烦，他说，做这么简单的活也要你教？常有说的，给你干活也不对了？
“不是干活就是对的，正确的干活才是对的。就比如前年临送暖气前，我发现管道间好几家住户的锁闭阀生锈，一拧就有漏水现象。我知道老岳干活不动脑易冲动，还没有送暖气就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中午吃饭时间和晚上时间不要给住户抖滤网，一定要等到常务经理上班，两个人一起才能抖滤网。因为常务经理经验丰富，他先轻轻拧一下阀门，感觉没问题才会全拧开，如果遇到阀门过螺关不住，只要拧一下就能感觉到，这样他就会再拧住，通知住户换阀门。不然把阀门大拧开，漏水收不住，还得停暖气泵，关了水也得等到管子里的水流完。之所以换阀门要在白天，是因为白天才能买到配件。
老岳对我的话不以为然，中午住户让抖滤网，他立马就去了。结果阀门过螺，水哗哗冒出来，关也关不住，整个楼道都是水，我把暖气泵关了，水管里的水流完才停下来。本来等一两个小时，等老石上班一起干，几分钟就能搞定。结果一个人的错误，连累了六个人齐上阵，才把漏水清理完，电梯差一点就泡水，八层楼道里的木地板也毁了，害得我花钱给住户换了地板。
我恼火地批评老岳，他还委屈分辩：“我积极干活错了吗？”我说，用正确的方法干活才有用，就怕出现这样的后果，提前就叮嘱了你好几次，你这样自作聪明不以为然，给公司造成极大的损失，还不如你什么也不干。纠错的成本太大了。
儿子听了低声说：麻烦。拿个地膜说了一大堆，不让我做叫我出来干嘛？我平静地说，你回去也行。这点活我一点也不发愁，我叫你来是因为这是你以后的家，自己动手有成就感。或者你到一边等着吧，我拿地膜，都收拾完你倒垃圾就行。
他想了想，按我说的蹲下来，轻轻从边沿往中间拉，两个人配合还是节省时间的。等他倒垃圾的空，我拿笤帚轻轻扫四角漏进来的白灰。等儿子回来，他拿笤帚扫地，又是同样的错误，扫地的动作大，伸展的幅度大，我说我扫吧，你就安静地等一等。等大致清理完，一个下午过去了。我看着师傅喷涂到窗玻璃上密集的白灰点点，说明天我们一起擦玻璃擦地。
儿子和我一边进电梯，一边说：妈，要是有钱人家，这些事都是花钱让人做，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我说，要花好几百，自己能做的事干嘛花钱？他说我就是随口说说，我回去准备一下玻璃清洁剂。
吃晚饭的时候，我和改水电的师傅聊天，说起擦玻璃窗的事。他说，还是花钱雇人做吧。我认识的一家人，儿子结婚，儿子说雇人擦玻璃，父亲说不用，他自己就能擦。结果擦玻璃时，从窗口摔下去没了，喜事成了丧事。他说，你年龄大了不要省钱。
晚上回家刚一进门，我就和儿子说：“咱也当一回‘有钱人’，明天雇人擦玻璃，省了咱俩的麻烦。人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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