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除夕夜

说说年事~上供

    大年三十晚上，上路供是过年的一件大事，那一刻要把买的炮竹放完一多半。以前我只负责放炮，其它的事不关心，都是母亲自己操办，反正一回家就看到母亲早已把条几和桌子摆满了。

    现在，母亲岁数大了，一手柱着拐棍，两腿向外蜷曲着，我和妻站在方桌的边上唯命是从，母亲还有精神指使我们上供，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把这碗素的端到南海那，宅神高仙还有槐仙各一柱香，南海要烧三柱，我和妻就一趟一趟的跑，妻反复问我这儿是一柱对吗？南海三柱对吗？我就说，对啊！其实我也没搞清。我心想，这标准是谁定的啊？不会是母亲自己定的吧。

    给家里的各路神仙上好供，这才刚开始，最重要的环节就是上路供了。把小方桌搬到胡同里，冲着街门口，摆上鸡和鱼，还有苹果和桔子，最重要的是九个带枣大花馒头。妻根据以往的经验，三个一组，摆了三组，刚摆好，母亲看到了，就笑着说，要横过来。我想起来了，去年也是一样摆错了方向，看来是习惯性错误。点燃了蜡烛，有点小风，蜡烛差点掌不住，于是我和妻就把蜡烛围起来，像是呵护一个小孩子，但还有很多事要做，母亲就拿了一块砖头，竖立着挡在了风口上，火苗居然撑住了。母亲真是神通广大啊，既能控制我们，又能解放我们。

    母亲准备好了三把香，先点燃了一把，母亲不让用打火机，必须用火柴，这又是母亲定的规矩吧。在点燃第二把香时，母亲说放炮吧，我就把买的组合和大地红一口气放完了，放完后，胡同里才陆续亮起了蜡烛，我们成了胡同里上供的第一户。母亲是个要强的人，看来在上供时也不能落后。

    母亲又点燃了烧纸，一堆金箔纸叠的元宝，还有一件贴着花边的黄袍。母亲腿疼跪不下了，就蜷曲着俩腿，双手合一，四面八方拜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我听不到说什么，但我心里知道，一定是关于她的孙子和儿女们的平安健康的祈祷。

    母亲啊，你可要一直指挥着我们啊，否则我们可真不知道这路供怎么上啊！

    儿子的一幅画还是有点像母亲，就做配图吧？

母亲去了，今年除夕夜，所有的仪式都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