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屋去,再出来时已换了身衣服。白色薄毛衣外罩着粉色卫衣,长发扎了个马尾搭在卫衣帽子上,淡蓝色牛仔裤下,是一双白色运动鞋。母在厨房拿着菜刀出来,说到“俺们都是该受罪的命,该累的,天麻麻亮就爬起来,稀饭就做上了,跑去拔萝卜又怕饭扑腾出来,又咘咘咚咚跑回家,望恩还没起来,饭支着,又跑去,恩这才起来,指望恩弄点啥子啊,狗屎也吃不着啊”。一边说着,一边端着小板凳坐在萝卜堆前销着萝卜。缓一会儿又说,“你收拾好了,拿几个鸡蛋出来,那墙上还挂几个辣椒,你姑她们那天来我买剩下几个,你煎煎对辣椒炒炒。给,这还有几个小葱,你加里边”。说着又在萝卜堆儿里翻出小葱,快速的掐跟、捋叶。
她拿着鸡蛋进厨房,篮子里端着辣椒出来,到井边拿葱,去压井处清洗。母又发话了“你穿的又是白的又是红的,别把衣服弄油了,多难洗,那老日的天天是啥熊不干,我用个洗衣机他也说,钱又不都是他混的,我用个洗衣机又咋的呢?你把我的罩衣穿着,哎呦,我的罩衣好几天没洗了,全是油,你莫炒了,我来好白?”。说着,一边吃着剥了一半皮的萝卜,一边进厨房,萝卜皮被剥得长长一根,从食指边垂下,一甩一甩的荡。母走到厨房门口,便停下了,道“你过细点,火开小点,油莫炸得到处都是的,鸡蛋倒里边了再开大些。你加那么点油够啊?再加点!这鸡蛋多好吃,隔哪儿也买不到啊。那天堰那边的来买鸡蛋,我说俺家没有,不是靠事的亲戚,谁舍得把这鸡蛋卖个他!呦,呦,呦,你还蹦快些,煎个鸡蛋望你离多远,那油真炸到你了?下次你炒菜让你爸把锅铲子加长些,你站门外头炒。莫那么快炒,鸡蛋都还没有涨起来,火大点!快铲起来,把辣椒炒炒,莫忘了加盐来。小葱切碎点,香!”说着,一个萝卜已吃下,又去井边销萝卜。
“那柜子里头还有我昨个卜拉(炒)的酸豆角,香油炒的,也不用热的,你看不行你就再热一下。那香油还是你老姑去年种的芝麻磨的,把一瓶给俺家。俺家没有,我去年种的芝麻就活了几棵,打不着油,今年打花生油了给她一壶,你二姑家今年花生比俺家多,剩下的俺家自己吃,不给他家了。那客厅桌子上还有我炸的花生米,你弄点出来。我明个还剥点,忙住了,就稀饭好吃。好了没?好了我也来吃!”
她拿了两幅碗筷,去压井处清洗。那只母鸡站在门口向院里张望,脖子一伸,偏着脑袋探头看看,又警惕的缩回去,“咯咯”叫着,在门挪着步,只是不敢进门。母又将销下的萝卜茎叶抱到门前,骂到“你还怪爱吃来,我炒点萝卜,咋弄那老日的都说不好吃,下次让他自己做,看他能给俺们做个花出来不!”
母洗了手,端起她盛好的稀饭,用力夹了些萝卜干,又将花生米倒了些,夹了一点炒鸡蛋,一股脑都放在稀饭万里。她正端着饭碗,蹲在门前的台阶上看几只母鸡抢萝卜叶吃。那只冲进院的母鸡啄下一片极大的叶子,跑出几步,仰着头向,脖子一伸一缩的向下吞,吞不动了,叶子已一半再喙外,一半在喉咙里;那鸡低下头,瞪着眼,甩甩脑袋,用爪子巴拉巴拉喙,又仰起头一阵猛吞,就见它翻着白眼把那片叶吞了下去。走几步,又甩甩脑袋,“咯咯”的叫着,悠闲的踱到其它母鸡前,不急不忙的啄着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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