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热干面
我妈告诉我,两岁的时候她送我去武汉的幼儿园上学。我在教室门口嚎啕大哭,抓着她不肯进去,她苦苦劝说许久也无果。
后来,我看到教室里的小朋友都在吃热干面,顿时我的眼泪就止住了。我告诉我妈,说我也想吃热干面。就这样,我高高兴兴地开启了我的幼儿园小班生涯。
不过第二天,学校那天的早餐不是热干面了,我就又死活不肯进去了。
二、老医生的病
从小我就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我妈把这归结于她孕期的营养不良。自生下来起,除了夏天以外的所有时段,我几乎都在感冒。正因如此,我便成为了社区医院的一名常客。在其他小孩还在为了打针而掉眼泪的时候,我却已经开始冷静地直视刺入我皮肤的尖锐针头了。
在医院的时光是不好过的。要坐在冰凉的椅子上两三个小时不准随便乱动、打针打到一半膀胱就会很涨必须要人陪着上厕所、退烧的药水通过血液流经你嘴巴的时候会苦到想吐… 这些都是我不喜欢的事情。但是在医院的时候其实也有过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尽管当时的我还不明白它的快乐藏在何处。
记得有一次我正打着吊针,突然一名穿着白大褂的老人走进来,说自己生病了要打一针。当我看到年轻的护士把针刺进她手臂的时候惊奇不已,一向不爱和陌生人搭话的我不由得惊讶地问了一句:“医生也会生病啊?”。
霎时间,医院里所有的大人,包括我妈,都哈哈大笑起来。突如其来的欢乐气氛让我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好笑的呢?”,我在心里默默地嘟囔着。那位打针的年轻护士则回答我:“因为老医生老啦,人老了都会生病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不由得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真有道理。我顿时觉得当医生也挺不容易的,并不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可是如果只当年轻医生的话就不会感冒了吧?这么想着想着,我突然就有点想当医生了。可是我又很怕给别人打针,我要是没扎得好把别人弄得很痛怎么办呢?
就这样,那天的吊针在我无尽的疑问和脑洞中悄悄结束了。
三、电梯对决
小学的时候,我经常要坐火车往返于武汉和湖南之间,路途中免不了地要住宾馆。倘若说宾馆里能有什么让我感到好奇的,那也只能是电梯了。
每次按下电梯的上下按钮时,发出的红光都让我不寒而栗。“它正睁开眼睛看着我们呢!”,我在心里这样默默地想着,却从来不敢说出声来。
有一次,我想知道电梯到底有多聪明,一个人跑出房门做起了实验。
我鬼鬼祟祟走到电梯面前,摆好了架势,一按下“上”的按钮,就立马躲到电梯不远处的墙后面,只留一双眼睛偷偷地观察它。
它现在应该已经看不到我了,那它还会在六楼停吗?我抱着打赌一般的心态祈求它不要停。因为我觉得自己跑得够快了,如果这种速度都被它看见的话,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的。
二楼、三楼、四楼… 电梯缓缓地升上来了,我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它到底会不会停呢?
当红色的数字从五跳转到六的瞬间,电梯发出“叮”的清脆声响。门缓缓地打开了,闪耀着红色光芒的“上”按钮也暗了下去。
可恶!这电梯也太厉害了吧,我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感受到强烈挫败感的我灰溜溜地走回了房间,经过电梯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它一眼。
四、周记烦恼
现如今,倘若再提到“周记”这个名词,我的第一反应会是“周记烧鸭”这类东西。然而小时候每每提起周记,我掉下的却通常是眼泪而不是口水。
一到周日,我凄惨而又焦虑的补作业环节便又开始了。数学、英语作业倒也不会让我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唯有周记能让我一整天的美好心情跌落谷底。
而每当我妈提起周记这个词,她便一定会和我重新讲一遍我三年级的那个故事。那天晚上,我因为写不出周记,一个人偷偷坐在铺了泡沫垫的地上哭。“哎哟,我都搞不懂你那个时候怎么一篇周记作业都写不出。”,她总是会又气又笑地这么向我吐槽。
是啊,我怎么当时就写不出呢?
可是如果老师也是小学生的话,她一定不会给我们布置周记。因为只有当她自己也是一名小学生的时候,她才会明白小学生的生活是多么的平淡而又乏味。
“我昨天晚上上厕所拉不出来,可能是白天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吧,下次希望我能好好地拉出来。”,如果我把这种东西写进周记里,估计第二天就会被老师拿去讲台上当众羞辱一番吧。可是除了这些东西,我还能写什么呢?
我妈告诉我,周记这东西嘛,顾名思义就是记录你的一周咯,你这个星期有什么感觉记忆深刻事情,就都可以写下来呀。记忆深刻的事... 我觉得我拉屎拉不出这件事就挺深刻的,除此之外我还真的想不起有什么其他深刻的事情。可是真把这件事情写上去的话肯定会被骂的,我到底应该写些什么好呢?
就这样,我小学时期的写作时光便在不断的自我质疑与自我否认中艰难度过了。
后来到了初中,我已经有了基本的写作能力,却依然非常抗拒写周记。于我而言,写作是一种重要的自我表达方式,却不是一种应付交差的工具。于是初中的我,每每写到周记,依旧会抓耳挠腮、无从落笔。
如果下辈子还能当个小学生,我大概还是会写不出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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