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国庆节,放假在家,我正在厨房擀饺子皮,听到楼下有说话声,探着身子一看,对面楼的一家三口,正走出楼门,女的催促着孩子:
“快点吧,都晚了,你姥姥在家等着急了。”
孩子蹦蹦跳跳地往前跑,男的手里提了好几个袋子,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提醒孩子慢点,别摔倒了。
去年的今天,我也是这样赶着回娘家的。我们每年的今天给母亲过生日,其实,母亲的生日在十月份,但不是一号,因为大家都上班,母亲为了不让我们请假,就把生日提前到一号过了,时间一久,我都忘了母亲具体是哪天的生日了。去年的的今天,我们还围着母亲,为她唱生日歌。今天,歌声犹在耳边,却无人可唱。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我会无娘家可回。母亲“走了”,走的同时,也带走了我的娘家。
我第一次接触到“走了”这个词的时候,是十几年前,在公交车上,碰到了我的一个同学,她告诉我,我们班一个同学走了,我傻傻地追问,他去哪里了?她盯着我又说了一遍,第二次说的时候把“走了”这两个字咬的很重,我还是又追问了一句,他到底去哪里了?同学见我实在不知道这两个字用到这里的意思,就说了句:“死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走了”,走了就是永远都回不来了。来不及感叹英年早逝,同学就到站下车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两字个字里沉重。
母亲走了到今天,整整半年,这半年里,我像一个孤独的孩子,在文字里取暖。而这些蹩脚的文字,却写不出我糟糕的心情,越写我的最亲的亲人离我越远,我想抓住这些虚无,抓住的却是更大的虚无。
今天,我没有娘家可回,没有母亲,让我对着她唱生日歌。但是,我不能哭,不能让关心我的家人为我担忧。可是我怎能不哭?
母亲生病多年,疾病把她折麽地不像样子。很多人都对我说,走了好,母亲不受罪了。我也以为我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天的准备,可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太快了,我没有准备好面对这样的永别。母亲走了,走得很决绝,她把这样的悲伤永远地留给了我。
我呆呆地立在那里,看着对面楼门前空荡荡的,那一家三口想必很快就到家了吧,一进门,她会很亲热地叫声妈妈吧,或许她会依偎在妈妈身边,为他们今天回去晚了,给妈妈撒娇,让妈妈不要生气。那不是我经常对妈妈做的事吗?如果我预料到有这样的一天,我一定早早回去。
我发了一条朋友圈,含蓄地表达了我对母亲的思念,二哥哥看懂了,他很快给我回了一个安慰的表情。这个表情符号没有安慰到我,反而勾起我更大的悲伤。母亲走后,我和二哥哥怀着同样的悲伤,在各自的家里,望着我们曾经共同生活的家,我们都想在这个家里,在重新长大一回,大哥哥,或许不想,他在我和二哥哥放弃继承房产以后,立刻换了家里的钥匙,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家里,已经找不到温馨了。
先生看出了我的悲伤,他打开电视,让我去看一个带点喜剧的综艺节目《脱口秀》,他知道我喜欢这个综艺。我也以为沉浸在脱口秀演员一个又一个的逻辑性很强的笑话里,我会暂时忘却人间最大的悲伤。但是,杨笠这个以语言犀利著称的脱口秀演员,却讲了一段她在父亲葬礼上的事情,从她笑颜的背后,我能体会到那种悲伤,我顿时泪流满面,我借助别人的悲伤,让自己痛哭了一场。
窗外下起了雨,雨一滴一滴打在地上,先生静静地看着我,我对先生说,让我哭一会儿,哭过之后,我就把这庸常的日子,狠狠地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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