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建元年间有一位吟游诗人,这位吟游诗人的名字无从知晓,这里暂且称其为P。
p十八岁时离开家乡外出游历,花了七个时辰走了一百多里路终于来到了一个镇子,此镇名为七侠镇,大大小小的青石板上边缘布满了青苔,杂草肆意妄为的从石缝间冒出,抬头撑着大地打量着远道而来的p。p来到一家客栈落脚,店里的小二上来攀谈。
“客官自哪里来?往哪里去?”小二问道,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p答。
夜晚,p琢磨桌子上的一张图纸,这是p有次入厕时意外所得,图纸上粗糙的笔画勾描出一幅地图。这地图他曾经给几个好友看过,但他们都表示无法看出其所以然而不屑一顾。但p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他已经潦倒了小半辈子,指望着这个地图能给他的生活带来巨大的改变。这里需要补充一点:p上过几年私塾中了秀才之后便止步了,他对天文地理的喜爱胜过圣贤书。于是他之后回回考试皆文不对题而落榜。这张地图还有一个秘密:只有在晚上月光下才能看出其中的奥秘,p称其为月光中宝藏。晚上p照常满心欢喜打开窗户对着月光研究其中的奥妙,他喃喃自语:这其中定然有上古时期留下的财宝。岂没有料到窗户外有一个人正在观察这屋里的举动。
原来这客栈乃是一家黑店,开在这前不着镇后不着村的荒山野岭,这家店的老主人生前曾嘱托后人守住老祖宗的家产。前任遗训后人自当尽力实行,于是这家店的老板便守在这破落的客栈自不敢离开另求生计。这客栈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几年前他便遣去了所有的伙计,独自一人照顾生意。原先供应菜品荤素皆有也算差强人意,现在只有馒头和茶水了。于是这小二便
这小二听说p身藏财宝,心中很是欢喜,便突然打开门打量着p,看到了p手上的东西。
“客官手中所拿何物?”小二问道,
“藏宝图”p答道。
“藏有何物”小儿问道,
“暂且不知”p答道。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何不一起寻找。
P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他认为小二只是想离开这个无聊的饭店,这儿什么也没有,没有像样的酒菜,没有像样的消息,甚至没有像样的客人。也许,p没有来到这里,小二会坐在客栈门前的椅子上枯死,像一朵花挨过这个季节便消失殆尽了。
第二天一早,小二穿了一身新衣服,笑着在店附近走了一圈一圈,然后拿了一杯酒,看着门口的匾额发呆:那个阳光初生的早晨全家人喜气洋洋的点燃了鞭炮,笑着招呼着客人。挂上了这副匾额,他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他真个自豪啊那时候。转眼已是十几年光景,往日人是他世人,往日景是落日景。
小二饮一杯酒,伴着醉意和p一同上路,他们没有马车,沿着荒芜的大道对着手中的地图向着前方出发。他们没有料到,从此刻起,他们便如火车上的旅客,纵然他们可以在车上任意前进后退,但他们的终点自从上车的时候已经被决定了。
森林,眼前全是树木,没有现成的路,需要自己去辨别方向。P沉浸在寻找宝图的喜悦之中,他一步步参透宝图的额秘密。小二沉浸在这漫山遍野的美色之中,往常他目之所见不过方寸之地,而今天这美景似乎无穷无尽这时间似乎没有变化。也许走进了其他维度,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可以改变的坐标,他们在时间轴上的某一点相对静止而穿梭在三维空间里。
山顶就在眼前,他们走了几天几夜山顶还是就在眼前,但无论如何也走不到近前。他们在此耽误了几天。去山顶的路就在眼前还是无法到达。
“太阳在山的那边,我们想太阳的方向前进,就可以翻过这座山了”p兴奋的和小二说
“月亮在山的那边,我们向着月亮的方向走,就可以翻过这座山了”p再次兴奋的喊道。
半个月后,他们还是在没有到达山顶,但p丝毫不感到懊恼和烦躁,兴致勃勃的研究藏宝图。小二的心情和来时一样激动愉悦,目不转睛的看山看树看天。
“你们为何不走树上呢”头顶的大树上传来一道声音。
P和小二讶异的抬起头往上看。
远远看去,树上站着一个人,他戴着一顶不知何种动物毛皮做成的帽子,颜色看上去和泛黄的树叶差不多,p猜测这可能是一只野猫的皮。身穿骑士服,但是骑士服又脏又破若不是上面有闪闪发光的勋章,p也无法猜测出来,腰间有一把小刀,就那样光溜溜的露在外面,没有刀鞘,刀背上闪着光,难以想象在森林里这种潮湿的环境下还能保持这种光泽,看不出他穿的什么裤子,因为两只腿上的裤子并不对称,赤着脚。
“我想你是一位骑士吧?可是你为什么会在树上待着呢?你的城堡在哪里?”p询问
“远方的客人,正如你所言,我确实是一位骑士,我的城堡就在山顶上,它不对外人开放,而我待在树上已经很多年了,至于为什么,这是我和一个姑娘的较量,十几年来我一直没有下来过。”树上的骑士问答
P开始吟唱“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他在等对方邀请自己去城堡。当然,对p来说它可以主动提出想去城堡休息的想法,可是他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于是想通过这句话提醒对方。但万万没想到树上的骑士对世界各个地方的文化都了如指掌,甚至对已经失传的文字也颇有造诣。但对中国文化却知之甚少。
于是p一遍又一遍的吟唱。换着法唱到“莫愁天下无自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树上的骑士歪着头坐在树杈上听p大喊大叫。他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又不好意思问。他自称天下最博学的人。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听、思考。然而还是不懂什么意思。
语言在此必定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一句话若对方不愿听懒得听他必定是不懂的。若一个人不懂你的话,这句话的真的是毫无价值。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所以成为古来佳话,必定不是因为伯牙的琴技高超,而是因为觅得知音,对他来说,若没有寻得知音,他的琴声又有什么意思呢?卡夫卡生前曾将他的作品毁掉,我斗胆猜测一句他可能也是如此。一个作品,若作品的主人拿去给一个不懂的人去看,不仅这个看的人没心情好好看,作品的主人也肯定真个失望。一幅作品的价值其中之一便是能找到一个去欣赏他的人,当作者能够找到一个人去欣赏这幅作品时,这个作品就要失去他的神秘性,但这正是作者想要失去的。
P还在吟唱他的诗歌,这时候树上的骑士已经走了。走了就是走了,走了就算是几乎不会在相见了。P觉得很失落,心中无法坦然面对此事。
小二在一旁安慰他“人生聚散本是常事啊兄弟”。P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打算不再想这件事了,可是脑中还是在回忆,毕竟他这么多天只遇到一个人。
“你为何不从树上走呢”这句话提醒了p,于是他便忘了树上的骑士,招呼着小二赶紧上树。有些事情我们认为已经忘记了,就像p此时此刻脑中已经全是宝图的事情。可是他在树上走啊,而树上正是骑士的领土。殊不知自己一直都在对方的掌控下。忘记一个人是不能的。健忘倒是有的。
他们就踩着树干扶着树枝往前走,原来这树上也有一条路,而且这树上的路比地上更为好走。原来这树上的风景又是一番风味。“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p开始吟唱他的诗歌。他们饿了就吃树上的果子,渴了就吃树上的果子。P拿着树枝计算着如何去目的地。他在地上标了两个点,然后连起来,他为了连接这两个点画了很多线,苦思冥想了很久,最后他得出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结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这么多天依旧没有到达山顶的原因,因为他们一直在山腰上绕圈,绕了一个又一个,虽然在当时得出这个结论是惊人的,但p并没为此沾沾自喜,他继续在地上画线。一连几天他没有休息。终于在一个太阳初升的早晨他证明了三角形最长那条边的平方等于另外两条边的平方。这个证明为他找到宝藏帮了大忙。
自从p证明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之后,他对到达山顶充满了自信,随后他从地图上推测出宝藏的入口就在山的最高处。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小二后,两个人都很高兴。信心满满的休息了一天后,他们准备了很多吃的喝的,身上背了满满的野果,远远看上去就像两个从威尼斯来的商人。他们在树上发现了很多不同颜色的绳子,红色、绿色、蓝色、黑色。最开始他们以为这是骑士的恶作剧,后来他们发现这些不同颜色的绳子代表着某种隐喻,最多的是绿色,代表前面有食物。有一次,他们第一次看到一个黑色的绳子,想看看这是什么意思,走着走着,突然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这是什么意思呢?”小二问p,“这肯定是某个地方的民族音乐”p神秘兮兮的说到。越往前走音乐声就越密集,这声音毫无音律可言。小二小时候经常去长安城的大街上,也见识过很多江湖艺人,吹拉弹唱都听到一些,有一次,他还见到一个从波斯国来的大胡子,拿着一种奇怪的金属,那金属发出奇怪的音调,虽说很奇怪,但小二觉得还算悦耳,虽说已经十几年,可依然记忆犹新,因为后来这个波斯人就被皇帝招进了宫。+ 但他知道p博学多才,便认为者可能是某个国家的音乐,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突然,一根结实的木棒,从天而落,在p的头顶划过 一条优美的弧线直直的撞在地上,而后他们看到一只打老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p双手合十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之类的话。小二感到可笑便问道“你到底是信阿弥陀佛还是上帝”,“这有什么关系吗?阿弥陀佛和上帝都是天上的人,他们既然在同一个地方定然是好朋友,我念叨阿弥陀佛的时候自然要问候一下上帝,这样显得我很有礼貌”P答道。小二一时语塞便观察四周,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一阵链条移动的声音,刚才从天而降的那根木棒,现在一跃而起从新回到了天上。原来这木棒的一端和链条相连,当地面上有东西碰到它的另一端时,这链条就会启动,从天而降。刚才那只老虎肯定是碰到了机关,所以才会被一棍子打晕。看来这一切都是骑士的手法,他先以黑色代表危险,又以铃铛声作为警告,最后又来跟木棍,环环相扣,实在是精彩,想到这里,p不得不为骑士的心思缜密感到由衷的敬佩,可是又想到这个骑士似乎不太好打交道,顿时有点难过,自己走了这么多天还没有到达城堡,想来这一切都在骑士的算计之中,毕竟这树上的路就是他设计的,他没有标出去向城堡的路,看来是不愿其他人进入城堡。既然如此,只好自食其力了。P向小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二很是气愤,自己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又是跋山又是 涉水 ,最后连树都爬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宝藏的影子,还好p已经打探到城堡就在山顶上,看来只好先走到山顶了。
四周是漫漫长夜,天上是点点繁星,空气中则弥漫着古怪的味道。无边的黑夜将他们包围,篝火燃烧的声音被他们的耳朵吞噬后便不在向外传播一点点,无边的黑夜将他们淹没,困在火光照在的圈子里。经过一番折腾,二个人都感到有点疲惫,便坐下来休息,去城堡的路只有骑士一人知道,可是他神出鬼没,这辈子还能见到他的概率不大,至于如何到达山顶他们目前面临的首要问题,地上的路走不通,树上的路走不到,难不成要从天上飞过去,哎,如多可以从天上飞过去?显然那是不可能的,在当时那个时代,他们能想起来唯一可以飞的只有鸟还有鸡鸭鹅等等。
“哈哈哈,我们现在很好,你这无法无天的骑士妄图困住我们,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小二快乐的大吼。“生活越是悲呛,我们越是要嬉皮”p咕哝道。“可是亲爱的小二,我们真的很快乐吗?”p小声问道。
“唔,我感觉不错,你看这山,你看着青翠的树叶,你看着无边的黑夜。你不快乐吗?”小二问道。
“我,我既不快乐,也不难过;我觉得我好像快死了“p默默说到。
(故事到这里其实就结束了,p和小二永远也不可能到达山顶,不是因为山顶不存在,而是藏宝图不存在,至始至终,那不过是一张厕纸。
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是:p和小二最终到达了山顶,但是行程终止在城堡的大门前,守城人用剑将他们击倒了,他们失血过多,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最终死在了山顶上,而那张传说中的藏宝图被守城人夺走了,至于宝藏的秘密有没有被发现,我们无从得知。
许多年后,城堡里还流传着这两个人的故事:在那遥远的年代,自遥远的东方来了两个人,他们通过地图找到了这里,但他们不愿意永远的留在这里,守城人将他们驱逐,并留下了他们的地图。地图上不仅画出了城堡的位置,还画出来他们国家的方位,伟大的城主通过地图,去了他们的国家,娶回了一位东方的公主,公主的美貌得到了全城热的喜爱,故事到此显然没有结束,但是故事到此显然可以结束了。
P和小二觉得他们的结局不符合逻辑,他们还没有发现地图的秘密,他们的目的不是来此寻找一块墓地,而是希望满载而归。)
长安城的晚上很是宁静,宽阔的马路上没有一个人,白天的喧闹场景不复存在,无言伫立的建筑物和无声的城墙静默的看着虚空。守更的伙计在路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守更的伙计喊道,那音调婉转不绝随着夜色远远传去,正如七侠镇的酒店小二所戏称:他上辈子定是个吟游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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