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嫁给我爷爷的时候只有15岁,他们那个年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婚前,奶奶是不认识爷爷的,更不知道什么三观和性格,奶奶只知道,到了夫家,就要做一个合格的儿媳妇,而合格的儿媳妇就是“听话”,听夫家所有人的话,她要伺候全家吃饭,要挑水做农活,要洗衣做饭,即使是身怀六甲,身上的担子也没有减少半分,爷爷虽是一家之主,可吃住都和公婆在一家,加上还有弟妹和各自的家庭,所以爷爷也只能对奶奶的付出视而不见,随着第五个孩子(最小的爸爸)出生,爷爷终于搬出了几十口的大家庭,奶奶以为这是新生活的开始,但事实并没有。
奶奶依旧为小家操劳,爷爷依旧视而不见,当孩子们都逐渐长大成家后,奶奶也终于熬成了奶奶时,爷爷依然还是从前的样子,每天拿各种理由骂奶奶,今天因为汤凉了,明天因为菜咸了,后天可能就要骂她为什么饭菜没有及时上桌了,有几次我见奶奶偷偷在灶膛边抹眼泪,当我问及时,奶奶只说“烟熏的”,次数多了,我也渐渐明白了一点。有一次我问奶奶:为什么有时候爷爷明目张胆的欺负您,您都忍着呀。奶奶叹口气说:这么多年习惯了。我问: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离开爷爷。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之后又暗淡下去,说:不是没想过,只是我们那时候是不流行离婚的。我诧异地看着她,打心里生出一丝疼惜。
奶奶是在我十岁的时候去世的,那年家里各种的不太平,脑子有点问题的大伯开始频繁离家出走,爷爷开始动手打奶奶,加上语言暴力,奶奶最终无法忍受,喝下了家里的敌敌畏,两个小时候,当全家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在奶奶去世后的半年里,爷爷一直都不怎么讲话,有一次我问他:是不是在想奶奶。他眼角有泪花闪动,我想:如果知道有今天的结局,会不会对奶奶就没有那么多的苛责呢。说到底,还是爱的不够吧。
在父母一辈的感情里,我最羡慕的是姑父和姑父的感情,他们属于自由恋爱,当时两个人都是厂子里的职工,姑姑年轻时追求她的人很多,在众多的追求者中,姑父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但姑姑还是被他的老实本分和踏实肯干所折服,他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只知道刮风送衣服,下雨送伞,遇到大雪回不了家,他就走路推着姑姑走上十几里路,他的棉大衣常常是姑姑冬天的厚外套,每次问及他冷不冷时,他只憨憨地笑着说:只要你不冷,我就不冷。
可即使如此,在家人看来,他也是不合格的,用爷爷的话说:放着那么多条件好的你不选,偏偏要选一个穷光蛋。家里人为了断绝两个人的关系,还曾关过姑姑禁闭,然后把相中的男士请到家里来,结果,姑姑对着高干子弟,摔盆子打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闹一顿,爷爷怕得罪当官的,也就不敢再请了,后来,姑姑和姑父也就顺利成章地在一起了。
姑父没有让姑姑失望,他从厂子里辞职后,凭借着自己的手艺开了小小的餐馆,早出晚归的只为了能让姑姑过上舒坦的日子,随着表妹的出生,他们的小家迎来的第一个黄金期,他们是大家庭里第一个住进楼房的人,姑父的饭店规模也在逐渐扩大,而他对姑姑的疼爱这些年来只曾无减,姑姑有胃寒的毛病,他每到初秋,就开始煲各种汤给姑姑喝,每天必定预备好洗脚水,背部按摩,他甚至还自学了中医养生,没事在家,他围绕的中心,只有姑姑一个人,他们结婚多年,但姑姑在姑父面前似乎永远都是那个18岁时年轻婀娜的姑娘,有一次我打趣说:姑父,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姑姑吗?姑父笑着说:当然会了,一辈子哪里够呀。我说:你伺候了姑姑一辈子,不觉得累吗?姑父慈祥地望着我说:爱,就是付出,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爱很重要,没有爱的婚姻注定会是不圆满的结局,而爱是光,是暖,是幸福的源泉,是贫瘠生活里的鲜花和掌声,更是支撑婚姻的支柱。
最后再来说说表姐,今年表姐42岁,单亲带着三岁的儿子,她属于晚婚,当家里人都开始催着她结婚的时候,她已经迈进了三十多岁的门槛,家里动员了所有能想到的和表姐年龄相仿的男生,于是高知加上高冷的表姐开始了漫漫相亲路,但并不顺利,不是别人嫌她岁数大,就是她嫌男生学历家境差,挑来挑去,表姐也有点发慌了,毕竟和她一起毕业同学的孩子都开始打酱油了,她开始网络相亲,并很快找到了能聊得来的男人,他会说,也能撩,即使高冷的表姐也对他的恭维和肆意表白失去了抵抗力,他们线下见面并确立了恋爱关系,半年后,他们风风火火地迈入婚姻殿堂。
这本来是幸福的开始,最后却成了悲剧的结局,婚后不久,男人就变了嘴脸,开始是很晚回家,到最后直接夜不归宿,表姐问及时,他总是冷冷的一句:不是你该管的事就少管。房子贷款他不管,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表姐一个人操持,后来表姐怀孕后,他的确收敛了一些,开始早点到家,偶尔下厨给表姐做吃的,但也只是维持了不到一个月,他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月子里,表姐经常一个人带着孩子一整天吃不上饭,而他还是一句话:那你就回娘家吃呀,活人还能饿死呀。
孩子一岁时,表姐开始上班,所以回家的次数少了,她经常下班就回父母家接孩子,晚饭后再带着孩子一起回家,有一天,她照理拧开家的房门,可看到的却是他和另一个女人在床上的私照,表姐一气之下提出了离婚,另她没想到的是,他没有半点犹豫就同意了。
办完离婚手续后,表姐问:当初就没有爱,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和我在一起呢。他抽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你那么心急想要结婚,所以就成全你了。原来,爱上一个人从来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给一个不爱的人再多的时间,到最后,他还是不爱,爱是相互的,而不是单方面的付出,爱是两颗心的碰撞,而不是一颗心的漫长守候。
愿我们都能在漫漫人生路上遇到那个想要和我们共度余生的人,别忘了爱是前提,爱是婚姻的粘稠剂,没有爱的婚姻,即使多爱,都别在一起,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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