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了,当年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将土地彻底地还给了农民,打破了大锅饭,而当年那些扛起锄头捞工分的生产队也已不再,但社会的发展依靠生产力水平这是无疑的,在农村,依然存在着这样的一群人--阳光下的生产队。
她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花色的绸子,单色的粗布;乌黑又花白的头发,坚挺又下垂的胸脯;年轻的穿的多点,遮着胳膊遮着腿;年长的怕热,穿的少也不怕疼。她们的手脚麻利,分不出年纪大小,但怎么舒服怎么走路的姿势,告诉了我们哪个是谁。
她们一群人由年长的带头在三四个邻庄内给人做工:栽葱,渐菜,苗肥,除草,收玉米......凡是需要人手的活都要她们干。她们是按工时算工钱的,记工员是东家。正常时出工和学生上课一样,伏天为了避暑就会调整时间,早起晚归。
地里的她们,干着女人的活,聊着的事却离不开她们的男人和孩子。“这几天下点雨还挺凉快”“二嫂,你儿子也忒好,长的白白净净,还是个大学生,真让人眼红。”“婶子,听说你闺女有小孩了,几个月了?”“我们家那个养汉下的,也不干啥,停几天班天天往小卖铺那一坐斗地主。”“妹妹,昨晚上你院,动静挺大!”......通常开了话匣子的是中年妇女和老太太,唠得最欢的也是她们,吃喝拉撒,想啥说啥,也不害臊。年轻点的妇女说得少,多半的时间是偷着乐,否则就是因为话题敏感红着脸闷头干活。她们多半是从外庄嫁过来的,跟着婆婆或者婶子街坊来讨活的,还没放开,也没敢放开。
这群人中有一个妇女我认识,她就是我的母亲,没有大文化,曾经有过个把个梦想,但日子总是会把人变得现实,现在母亲最擅长的就是土里刨食的活,地虽然租出去了,但老家的菜园子依然有方正的菜畦,丰富的瓜果蔬菜,夏天到了,我就经常会在园子里呆上小半天......
她为什么会做工?其实三十五十的没有多少钱,活还挺累人的,但住在那边楼里不自觉的就被束缚了,人最怕的是什么,无聊,而且人越老越不喜欢冷清,二三十年的乡里乡亲,多熟悉,也放松,不会觉得和现实脱节,我以为我分析的透彻见底。
父亲在楼上住,说是受不住老家的热,但却总是回来吃饭。母亲和我在老家住,她的裤子是那种花绸子,老太太穿的,吸汗,凉快,但是没有口袋,就把钱放在我这里,出半天工的话三四十,整天工七八十。别人挣了钱放在你口袋里,我总是觉得不舒服,你眼看着:一天,两天,三天......七十,一百三,一百九......每一天都会在我睡觉的时候出工,晚上回来邋邋遢遢,洗个澡,把衣服摆了,就吃饭看电视睡觉。没多久,手里已经有三百多了,“妈,其实放炕底下丢不了”,“早晚也是给你,拿着吧,”她说得很轻松,我却难堪:我不是一直都知道挣钱不容易的吗?
阳光下,一群电动车和自行车穿插前行,在她们的身上从上到下没有一样的,但她们有一样的话题,一样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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