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庄是江都县里一个犄角旮旯里的一个小村庄,没有什么风景,也没有什么产业,更没出过什么名人。但我在17岁之前主要就生活在这里,度过了我这一生当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青春的记忆,犹如刀刻一般深深的印在脑海当中,每当心情不好,或者情绪低落的时候就很容易回忆起当年的一些往事。这些往事对于别人来讲,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对我来说就像水对于鱼,天空对鸟,大地对于树的作用一样。是那样的让人依恋,让人无法割舍。记忆中的人和事很多都已经不复存在,烟消云散,甚至不久的将来,这个村庄都有可能消失,每每想到这,总觉得有一种无限的遗憾,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初来乍到,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但这种美好,但这种美好转瞬即逝,就像昙花一现让人唏嘘不已。那些人那些事就像大海里的水,沙漠里的沙粒,就像小王子中玫瑰园中的那些玫瑰,也许故事都是千篇一律,但他们对我来讲唯一的特殊的,所以我要把他们写下来,无论有没有人看,他们是我所拥有的,这就够了。
通过任庄的马路边有一排房子,可能是以前大集体的时候留下来的,从东往西有很多间,最东边的一间好像食堂一样的地方,里边有锅,有灶台,不过这间房现在是一个油条店,店主是一个20几岁的年轻人,每天早上五六点钟赶过来,他的工作就是做油条和烧饼,每天忙到八九点钟结束。他家的烧饼油条其实主要就是供应庄的村民,我们这的人习惯早上吃稀饭,但又主要从事体力劳动,所以光吃稀饭肯定是不行的,然而过年蒸的馒头也维持不了多久,所以,烧饼油条就成了早上填饱肚子的主食之一。
当我会走路,会说话的时候,我开始拎个篮子去油条店买油条了。油条一毛钱两根,平常的话也就买个两根三根的,我们家其实不怎么吃油条,那时候的油条对我们家来讲就是零食一样的东西,我们家早上会摊一锅大饼,买油条完全是为了给我闲的。油条基本上都是现做的,老板会把事先准备好的面,切成一条一条的,然后将两个条状的面叠在一块儿,用筷子一压,然后拉着面条的两端往外面一拉拉成一个长条,拧成麻花状,油锅里一放,随着呲呲的声音,面条逐渐膨胀开来,不一会儿面皮变得金黄,老板把炸好的油条用两根粗长的筷子夹起来,放到边上的铁笼子里,如此反复几次就做好了我所需要的数量的油条,这样的油条面皮脆脆的一口咬下去,里面是软软的,带点咸咸的,甜甜的味道。我喜欢把油条撕开来吃,这样一根油条就变成了两根油条,一下子吃到双倍数量的油条非常的开心。
除了早饭,偶尔会吃一次油条。还有就是农忙的时候,家里必然要买油条的。因为农忙的时候需要别人家来帮忙,因为是互相帮忙,所以一般都没有工钱,但是饭还是要管的,干农活很容易饿肚子的,所以除了中午的主餐,还需要早茶和晚茶,早晚茶比较简单,主要吃一些比较便捷的东西,但自己家做的一些面食太过寒碜,所以不会把这个拿出来给人家吃的,这时候就会买一些油条和烧饼,通常数量上都会冗余一点,吃剩下来的就是我的零食了,农忙的时节虽然辛苦,但是有油条吃也是蛮开心的。
不过后来这家油条店,不开了,可能是因为买油条挣不了多少钱吧,油条店的老板,后来改行去开马自达了,于是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能在家门口买了油条吃了,需要跑到很远的镇上去买。那时我外公也卖过油条,他跑到镇上去买了一大篮子的油条回来,然后到学校的操场那边去卖,好多小孩都有零花钱,他们嘴馋了,就会到外公那边去买一根油条,外公通常也会留个一根给我,不过这个也是很短暂的,因为我在我姨妈家那边只上了半年的学,然后就去外婆家那边上学了,外婆家那边的学校没有油条吃。
一转眼,30年过去了,如今油条也变成了不健康的食品,现在家里的田也没人种了,以前那个油条店的房子也早已被拆掉了,外公也走了20多年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有时还想像当年,拎个竹篮去油条店买油条,但这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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