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站在任何一个地方,某一个角落,站着或蹲着,静静看一棵树,在春,夏,秋,冬,重庆这个能把四个季节完美区分开的城市里。
所以,我常常留意每一棵树的名字,仿佛知道了它们的名字,就和他们做了朋友。
中学里的树,有黄葛,女贞,杜英,石榴,栾树,紫荆花,桂花树,南洋杉,鱼尾葵,香樟树。进了大学,地方大了,成片种植着叶榕,银杏,柳树,香樟,羊蹄甲,鸭掌木,黄葛树,法国矮冬青,南洋竹,红豆杉……它们有的是因为秋季开了花让我铭记,有的是夏季才落叶子的反常引起我的注意,有的是绚丽的红,飘逸的身姿,俊美的别名……
我常常想,世界上该有一个人跟我一样,留意每一棵树的名字,观察它何时黄了叶子,何时抽了芽,什么时间里他们饱含诗意,什么季节里他们在喧闹,诉说,和我们的眼睛混为一体,与我们的心声遥相呼应。
我喜欢冬季的树。叶子落光,不带一丝遮掩,用着赤裸,素黑,遒劲,枝头的冷俏和书法式的戛然而止,静静而安详地享受冬季的冷风和苦雨。
有些人,爱在冬天骑自行车,为的是冷风刮过脸颊时,可以清晰地感受温度的抚摸。而这也是我钟爱一棵棵冬季的树的原因,总有一段时间,留给一个赤诚坦然的自己。
我也常想自己是一棵树,多愁,因为每一棵树都分了那么多的枝丫,细小的枝节交错重合挤压,像是贫民窟一样堵塞在一起。而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也感觉到,生命仿佛在无限伸张,拓展,如同一棵树,努力伸向苍穹,带着时光赋予它的力量,力度,走向遥不可及的国度。
有一天,我也会落光了叶子,如同一棵冬季里多愁善感的树,站在那里,被某双眼睛注视,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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