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六一的记忆很少,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土里玩泥巴或在山上疯跑。
想来六一与我的关联甚少,想来想去只有一件清晰的事。
那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小时候真的是长得很丑的那类小女生,剪着男孩子的短头发,外婆说这样好打理,那时她要忙着种地还有维持好一家人的生活日常。那年开春的时候我歪歪扭扭的用铅笔给我在远方打工的爸妈写了第一封信,爸妈出门得早,我八个月的时候就从四川去了遥远的新疆,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也不记得爸妈长什么样子,看见外公在堂屋给爸妈回信,我说我读书了也可以写信了,外公说好呀,你写好了我一起寄过去。我就写了我想要裙子,小小的年纪也知道爱美了,其实是因为那个学期班上来了一位转校生,说是福建读书回来的,那在我们只有2个班的村小学还是很轰动的,关键是她穿的裙子真好看啊,真的是很羡慕了。后来爸妈真的给我寄了几条裙子回来,有一条是粉色的吊带小花边,我的最爱,就是有点大,现在想来是爸妈太久没有见过我不知道具体穿多大,就索性买大了一些。
粉红小裙子放在家里一次也没有穿,因为班上的女生组成了一个舞蹈小组每天课间在我们的操场上练习舞蹈,歌曲是牵牛花。六一的时候我们全班都可以去乡上小学的礼堂观礼,是很大的一件事情了,我就想把小裙子留到那一天穿,走路去也只有5里路的样子。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和蔼老头,他教我们全班学会了牵牛花这首歌,编舞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就由舞蹈小组自己练习的。
六一那天,我们集合好了一起去乡上,结果到了之后礼堂前面坐的满当当,后面都是到处窜来窜去的学生,我们白胡子的班主任就说我们自己先玩,想看节目的站在后面看。我拿着几毛钱和好朋友在礼堂外的小摊贩边看花了眼,毕竟我们的学校只有一个很小的小卖部,卖很少的东西。这里有花花绿绿的辣条,还有很多我没有吃过的小零食。居然还有豆腐干,就是卤过的薄豆腐干切成小块的正方形,对折用牙签串起来,淋上一勺辣椒油,2毛一块,到如今想起还在咽口水的美味。我们正逛得起劲,班主任突然冲出来拉着我们班同学挨个问会不会唱牵牛花 ,他真的很着急,可是他问过的同学都说不会,明明上课的时候都教过的啊,我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回答了我会。于是他把我拉进礼堂的舞台下面,说等一下我们班表演的时候我在旁边唱歌,我有点害怕起来了,说怕唱不好,班主任说没事没事,大着胆子唱就是了,旁边的音响会放伴奏,我说哦。我虽然害怕,却无法清晰认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对我以后的影响。甚至在等待的过程中,我边看节目边把手上塑料袋里的几个李子吃了,是我从家里带的,相当于零食。
到了前一个节目的时候,班主任又把我领到了舞台后面,看见了舞蹈小组的6个同学,没有统一的衣服,大家穿的自己的裙子,好几个颜色凑在一堆,加上我的小粉裙,我有点想笑,可是她们都看着我我又不好意思笑,感觉现在应该严肃,毕竟代表的是我们大队小学的脸面。负责音乐的叔叔说,我就站在舞台边上跟着节奏唱就可以了,我说嗯。班主任一副仿佛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在嘱咐跳舞的几个同学,可能是觉得我实在没啥可交代的。该我们上场了,我跟在最后上台,站在舞台的右边,台下主持人在说这是六大队小学的同学们,带来舞蹈牵牛花。我握着话筒,还是第一次握这个东西,舞台不高,看下去下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小礼堂光线不怎么好,都不看得清脸。音乐响起来了,我举着话筒大声的唱了起来,下面有人在笑,我不敢停,我旁边的一个跳舞的同学说慢一点慢一点,可是我没听太清,直到班主任在舞台下面使劲挥手说慢一点慢一点,我斜眼看了一眼跳舞的同学,她们好像跟不上了,于是我放慢了速度,具体怎么结束的已经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下台后大家有点兴奋都在笑,又说我唱得好快,我也嘿嘿的笑,感觉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在那么多人的舞台上唱歌。后来呢,我们班得了参与奖,就是只要参加就会有的奖,居然还有奖状,贴在我们掉灰的教室墙壁上。那天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外婆外公报告我今天上台唱歌了,小小的快乐。
关于六一,就是这件事情,现在想想,天生五音不全的我是怎么鬼哭狼嚎完一整首歌的,短发的我穿条粉红小花裙,加上黑黑的皮肤真的不怎么好看,小小的年纪朴实的同学们也没有谁嫌弃过我。如今想起来,真的是一次又糗又不合格的表演,不过真的是我唯一一次上台表演,如果是现在的我,肯定没有那个勇气,生活把我磨成了没有棱角的样子,圆滑又世故,为了所谓的面子成天汲汲营营。只有我自己知道,遇到一些羞于迈出脚的事情,我会暗暗想起那天我从台上看下去,下面那么多的人,这能给我很大的勇气,仿佛是可以告诉自己:喏,你那时候都没有怕过,现在活了这么久难道还会胆怯吗。那是一次属于我自己温暖的回忆。
六一是一个充满朝气的节日,在朋友圈看见其他小朋友表演的视频,我的耳边就会想起那一句
"小小牵牛花呀,开满竹篱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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