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谦小时候一直梦想着去东北看雪,但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去成。工作以后,倒是去了两次哈尔滨,但都是大夏天,一丁点儿雪都没看成。
有一次,子谦在俱乐部跟几个好朋友说起这事,前几年徐克的《智取虎山》上映,大家看了以后都一直对“林海雪原”念念不忘。我当下就跟他们说咱这冬天就去哈尔滨吧,他们一口就答应下来。
眼看冬天就要到了,子谦跟他们约时间,结果他们一个个都说“手头有点工作,我在考虑一下。”我一看这样不行呀,这么多人,今天他有事,明天他有事,怎么统一起来?我就说干脆我约定个时间,大家尽量把事情给安排开,等真到了那天,有事的做事,没事的走起,他们又都一口答应。
还有几天就到约定的日子了,我在微信群里一喊,问大家安排得怎么样了,没人理我。一个个打电话过去,全都放我鸽子!
一怒之下,自己一个人就飞到了哈尔滨,朋友圈一爆照,每个人在下面复了两个哭的表情,把子谦是气得呀,这辈子真的不想再理他们了——这人是什么人,适不适合做朋友,适合做什么样的朋友,有时候几件小事就能看出来了。
子谦坐机场大巴的时候认识了个哥们,还没聊几句呢,就聊到我这几个朋友,没想到他也身同感受,他说:“还好你没跟他们一起出来,要是真跟他们一起来了,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事情!”我问他这话怎么说,这一问不要紧,一不小心打开了他的话匣子,才发现他原来是个经验丰富的旅行达人呀!他说:“旅行这东西,以来增长自己的见识,而来给自己一个独自的时间,三来还能看出同行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哎哟,我那个赞同呀,就差没有扑下身去给他拜两下。
他叫大冰,一开始他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旅行的,总是凑上好朋友、好伙伴一起,但奇怪的是,大部分原来的好朋友、好伙伴,旅行一结束就沦为一般的朋友、一般的伙伴,而那些依旧是好朋友、好伙伴的,却比旅行之前的关系增进了好大一步。
最为典型的是他的前女友,两个人在一起三年,谈过几次结婚的事情,就差最终确定下来。这样拖了几个月,有一次,大冰说不如一起出去旅行一趟吧,如果旅行回来两个人仍觉得没什么问题,就马上定下时间结婚。前女友当时说:“好呀!”
大冰就问她想去哪,她说:“都行呀!”
大冰又问她想去敦煌还是去桂林,她说:“随便啦!”
大冰就说拿去敦煌吧,她说:“敦煌是不是在沙漠,会不会很干哦?”
大冰说那就去桂林?她说:“大夏天的去南方,太晒太热了啦!”
大冰说要不去大连,大连凉快些,还能看海。她说:“大连一听就没劲,海边城市都一个样。”
大冰只好说那你说个地儿吧。她说:“其实哪都一样,我都行啦。”
一听到这里,子谦心想: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还说你随便,你倒是随便一个呀。
大冰也是无奈。有一次好不容易说动她去拉萨,要雪山有雪山,要蓝天有蓝天,不仅环境优美,还有气味撩人的藏香,味道馋人的酥油,哈达、手镯、藏毯、寺庙,都散发着庄严、肃穆、圣洁的气息。月初的时候,大冰就问她月底去行不行,她说月底太远了,可能会有事情。到了月中再问她,她说安排了工作不能请假。
过不多久就十一了,大冰说,我们赶紧买机票吧。她说,等她两天让她安排一下行程;过了两天再去问她,她支支吾吾;又过了一天,大冰再问她,她终于说那就买吧。结果大冰刚刚买好机票,第二天她跟大冰说,拉萨之行能不能再缓缓,十一假期第三天她有个朋友从美国回来,想见上一面。
等到他们终于成行拉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九月了。趁着中秋节,请多两天假,大冰兴冲冲地定好了所有路线,又在网上订了旅馆,轰隆隆7个小时喷射云,两个人已经置身在3600米的海拔上了。
一路上旅行,大冰给女朋友讲解着有关西藏的一切:松赞干布和文成、尺尊公主的故事;经幡的意义、仓央嘉措的情史、酥油的吃法……女朋友此时身在拉萨,心却在上海,左耳进右耳出地听大冰讲了一通,突然插了一句:“哎呀,又吃了个涨停!”
据说药王山山顶的日出非常壮观,当晚两个人说好第二天凌晨起来去看日出。因为西藏天亮得早,两人定了3点的闹钟。3点钟一到,大冰翻身就起,可是女朋友却怎么也不肯起床。大冰几遍叫下来,女朋友翻了个身,睡得却更香了。大冰只好自己一个人去看日出,刚收拾完准备出门,女朋友却坐起身来,嚷嚷着要一起去。
大冰左等又等,等女朋友洗漱、梳妆完毕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赶紧出门,走到大路上,女朋友又说把手机落在了宾馆。最后两个人终于排除千难万险,刚刚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上来了。
大冰当时心里非常冒火,女朋友却不把它当一回事。两个人脸都板着,互相之间一句话都没说。后来还是大冰先让的步,大冰心想,毕竟她是女孩子,自己作为她的男朋友,要多照顾、多体谅她嘛。大冰问她早饭吃什么,她干干净净地一口回绝:“不吃了!”
大冰只好道个歉,说自己不该板着脸,女朋友没理她。
大冰又问她想吃藏面还是喝甜茶,她说随便。大冰就带她去吃藏面,她刚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说是难吃,没熟。又给她要了甜茶和糌粑,一盘糌粑只尝了小半口看,她说太油腻了。大冰窝了一肚子火,接下来的几个地方忍着才没有当面发脾气。后来回到上海,没几天,大冰就跟那个女朋友分手了。
“几天旅行下来,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我看得一清二楚。其实她的这些缺点,以前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我总觉得那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子的小脾气,我作为一个大男人,就是得包容她呀!但是这趟拉萨回来,我就意识到其实完全不是这样子。旅行把我们两个人都放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我们都需要对外界的各种突发状况作出临时的反应。但她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没有状况的时候,两个人本来能好好玩,但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玩手机、炒股票,跟她说话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一有什么情况,她就一把拖住你,让你帮她承担掉所有的责任。总之,出了情况就是你的错,你就得向我道歉,这就是她的逻辑!”
大冰现在说起来还非常生气,“这样的人你说你怎么跟她一起生活,旅行一趟就已经耗尽你的精力了,要是跟她结了婚,天天生活在一起,还不得把人给累死啊!她完全作为你的一个负担存在,根本没想过她是在跟你一起旅行、一起生活。旅行跟生活其实是一样的,通过一次旅行就能看出她到底适不适合。她每次跟别人约饭都是最晚到的一个,有任何好事情想到的绝对是自己,而碰到问题了就全都是别人的责任,自己推得干干净净。我之前总觉得爱情可以克服这一切,但那次之后我就明白了,当爱情最初的喜悦褪去,生活中琐碎的事情开始包围我们的时候,她的这些缺点,是我完全无法忍受的。”
意大利诗人鲁恰克·德克雷申对婚姻有一句经典的比喻:“我们都是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只有互相拥抱着才能飞翔。”婚姻不是一个人拖着另一个前进,而是两个人互相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共同两个人的力量一同前进,即使碰到再大的困难也不能分开,因为一旦分开,两个人将会同时坠落。
大冰的故事让子谦感慨良多:在结婚之前,两个人一定要来一场单独的旅行,人的很多品质,我们在平时的生活中不一定能发现,即使发现了也不一定会重视。然而旅行则从时间、空间上,把两个人紧紧地束缚在一起。因此,旅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对方、与自己切身相关,平时对方的某一缺点可能并不影响你对对方的感觉,而一旦到旅行中,这样的缺点会立即放到眼前,变得刺眼。
你到底能不能就这一点跟对方达成妥协,这样的矛盾你们到底能不能磨合解决?平时根本看不出来,而旅行则相当于给了你一次看清楚两人关系的机会,一次婚前的考验。如果这样的考验都不能通过,那么,在日后漫长的婚姻生活中,旅行中出现的每一个矛盾都像沙粒一样摩擦着你们,你们也必定不能坚持下去,换句话说,他很可能不是你生命中对的那个人;而如果你们两人通过了这样的考验,那么,子谦就要恭喜你们,也许他正是你要找的人。
【个人简介】
子谦,广东江门人,2013年毕业于广东司法警官学院法律系,对于中华传统文化、古典文学情有独钟,曾是广东笔锋高校文学社团联盟会发起人之一、筹委会成员、首任主席,广东司法警官学院琅嬛阁文学社筹委会成员;现为子谦法务工作室创办人,中国青年文艺学会会员,广东司法警官学院琅嬛阁文学社文学顾问,广州市海珠区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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