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夫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干着同样的活儿:做豆腐。洁白的豆腐,晒黑了的脸庞,永不生锈的秤盘,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一起诉说着岁月的艰辛。
他和她每天三点钟就起床,星星在天上安静的睡觉,他们在昏黄的电灯下麻利的做着熟悉的活儿,劳累已习惯了。冬天要摸刺骨的凉水,夏天闷热得要死,做完了最后一道程序,男人蹲下来抽口烟,女人又忙着去做早饭了。早饭熟了,女人去叫男人吃饭,叫孩子起床。男人突噜突噜的喝着棒子面糊糊,筷子夹着咸菜在空中移动,女人蓬乱的头发被夹到耳后,孩子捧着碗吹着碗边的热气,桌子上的半个咸鸭蛋在孩子的那头开裂、掏空。
卖豆腐的时间到了,男人说了声:我走了。女人看着他,没有回答。
她的身体已经不舒服了好几天了,好象是感冒,又不象。她又吃了一片感冒药。
一个小时过去了,她的手背出了很多红点,浑身一阵阵的无力。她默默的坐着。过了许久,她开始忙活中午饭。
男人回来了。看到她昏倒在灶台旁。他慌忙的扶起她,她一脸的蜡黄,挣开眼笑了下:没事的,饭熟了。
“上医院!”男人用力的挽起她。
县医院的医生看着化验单:“转院吧,到市里去看看。”
市里的大夫把病名告诉给他,他听不懂。然后开始输液,得输半个月的液。有一天夜里,男人捧着她的脸说:“以后,咱不做豆腐了,你这病是累的。”
“不做豆腐干啥呢?干别的更累,你的身子受不了的。也就早起来会的事。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她笑着说。
“不,不做了。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呆着。”
出院了,回到家。门房里那袋豆子安静的倚在墙角。
“说好了,咱真不做了,以后你要好好睡觉,啥也别做,我出去找活干,比卖豆腐挣得多呢,一样能养得起家。”
女人没有回答。
夜幕降临,一夜的寒风。
不知道是几点钟,男人醒了,旁边的枕头空着。他跳下炕,光着膀子跑到门房,灯亮着,他的女人已经把豆腐做好了,整整齐齐的,泛着一层淡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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