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树下

木棉花是广州市的市花，人称英雄花，木棉树，又叫英雄树。花开时节，不独各风景区，就是各机关单位院内，校园居民小区，乃至大街小巷的路边，都能看到盛开的木棉花。有意欣赏也罢，无心观赏也好，木棉花随处可见。喜欢摄影的人都爱选择名气大，树龄长的木棉花去拍照，比如中山纪念堂的木棉树王变成了热捧的对象。如果不在乎名气，哪里都能拍到满树绽放，似火似霞的木棉花。

去年4月的一天上午，我去位于中山四路的农讲所站瞻仰。进门处的两株粗壮高大的木棉树，仿佛是两位威武的卫士。原广州市长朱光，1950年曾写诗赞道：“合抱英雄树双峙，年年花照天烧”，而今已进入21世纪，这两株英雄树和所有的英雄树一样，仍是“年年花发照天烧”。农讲所的后院，还有一株更为高大粗壮的木棉树，树龄约200多年。因为是盛花期已过，木棉树下的草地上满是红红的木棉花，两相映衬，显得花更红，草更绿。仰望枝头花也不多，有的枝上已长出嫩叶我正观赏最高枝头红艳艳的花朵，一阵风过，一朵硕大的花从枝头落下，坠地时竟訇然有声，十分响亮，我吃了一惊。一位赏花的妇女也被吓了一跳，但立即反应过来，抢步上前拾花在手仔细观想，“我参加自卫反击战时，在云南河口也见过许多木棉树，当地人也称木棉花为英雄花”，我转头一看，是一位50来岁的男士，颇有几分英武之气，原来这是一对夫妻，女的过来和我打招呼，让我看她刚拾到的木棉花。我们便交谈起来，我对自卫反击战也有耳闻，便问他，打完战去哪里了？他说：“我们部队在珠穆朗玛峰脚下的日喀则定日县的定日区驻防。戍边一百多公里，立过三等功，受嘉奖20多次”，他的妻子插话说，自卫反击战中他也立了三等功，在定日县驻防，八年后才转到武警部队搞刑侦工作。这是一位英雄的战士，也是一位威武的警官。我们边聊边走出农讲所，他告诉我长期的军旅生涯损坏了健康，现在组织上特地批准他由妻子陪同到广州疗养。我建议他们在广州多住几天，好好休养，最后我由衷地说今天真是幸运，英雄树下见英雄。

警官的妻子手里依然捧着在农讲所拾到的那朵木棉花，微笑着与我告别，我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居然想起了鲁迅先生《一件小事》中那句“须仰视才见”的名句

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去，人们也渐渐淡忘了那些艰难的岁月，但英雄们的业绩将永载史册，像盛开的木棉花那样“年年花发照天烧”。

2017.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