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8年11月11日,农历戊戌年十月初四,是您去世第一百天,家人应该都回去给您烧纸了。一直都想写关于您的文字,将记忆中的都写下来,以防止随着时间流逝被冲淡,拖了很久,实在今日越发觉得越拖越淡,故动笔。
您生于1948年,新中国还没有成立。通过墓志铭上面的简介,才知道您小学毕业后就投身社会实践,也就是开始农作。农村成立人民公社后,兴建教育,您开始以民办教师的身份教书育人。后农村有了农机,也就是拖拉机,您又变为了操作手,技术好,后被调至城阳公社,继续驾驶拖拉机,随后又调往彭阳区任专职司机,最后彭阳建县后,又调入彭阳法院,任法警兼司机。
我依旧记得我们没到上学的年龄在家玩耍,您每周都回家来,在半途中接我们几个娃娃上车,然后载着我们到太爷家门口。工作之余回家看自己的父母,还有孙辈儿。我是孙辈排行老大,我记忆犹新,您每次回来,我们都有冰糖、泡泡糖吃。我们吃的奶粉也是您一箱一箱地搬回来的,“强化”牌奶粉。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很多人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年代,是您让我们的生活优于其他人。临走时候,您又会载着我们到不远的地方,然后我们下车再走回去,以满足我们喜欢坐车的兴趣。
我们到了上学的年龄,是您把我们一个个带到了县城里,让我们接受了更好的教育,成就了现在的我们。我初到县城的时候,奶奶还在农村,我和你一起居住。小时候胆小,每天晚上睡觉我都蒙着脑袋,您有早上起来跑步的习惯,每天早上四点半左右就起床,六点结束跑回来。我记得我睡觉前都抓着您的被子,我怕一睁眼睛您不在身边,留我独自一人。时间太久,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从上学开始你就对我严格要求,学前班时候,你就给我准备了个笔记本,上面写的“从学前班开始记笔记”,下面是我的名字。笔记本封面有一幅画,变化的,从各个角度看过去所显示的图案是不一样的。我写字也是您一笔一划教的,一张大的白纸裁成16K的一张张,然后用针线顶起来,我仍记得裁的不是很齐。您写一行,然后我跟着在下面一行一行的写。就这样,直到老是开始教写字之前我已经有了一定的积累。
小学开始,您对于我的要求愈发地严格。不仅仅要完成老师的作业,您也开始给我布置思想道德书的抄写,数学课外读本习题学习。您说“学的时候好好学,耍的时候好好耍”,我记得那时候的我好像就没怎么耍过。当年没少挨打,所以家里来人了,我总是希望他们能够迟点再走,这样我就能少挨打。小时候的冬天格外寒冷,我的脚一到冬天就肿得不像样。您说用冰水洗可以缓解。您将在屋外冻一个晚上的水让我洗脚,渗入骨头的凉,很多人可能无法体会。我隐约记得我还在屋外的冰面上光脚待过。随着年龄渐长,挨打的机会越来越少,那是因为您的知识储量已经无法辅导我的作业。我再长大,弟弟妹妹们也在长大,他们也被你接到了县城里,以获得更高质量的教育。一家人都靠您一人的工资养活,那时候还没有实施九年义务教育,所以我们兄弟姐妹五人的学费等等都要你一个人承担,知道您压力也大。所以,奶奶跟您要买菜的钱的时候,您总是骂骂咧咧,换来她的一声声叹息,可是她理解他,她懂他。我怕每学期的开学,因为报名要交学费,不像现在的孩子怕开学是因为作业没有写完。每学期的学费都是我用一波波的眼泪换来的,其实我也知道您每次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只是每次的孤独无奈屈辱,让我铭记于心,我也开始理解您,更加感谢您。
我不能不说,那时候的学习成绩好,与您所做的一切有很大的关系。我也不得不承认我们与很多人相比从出生就开始不在一条起跑线上。生活条件的不同也造成了我从小的自卑,物质的匮乏也使我与城里同学各个方面相差太多,或许我能拿得出手的仅仅是成绩。曾经有个同学问我你用的什么牙膏,我说“芳草”,他笑了,他好像用的是“大白兔”,我还在不明就里地问“芳草不是牙膏牌子吗?”这就是差距,但我感激您,没有您我可能连刷牙都不会,回头想想,我的所有都是您教会的。当年太太太爷都健在,你每周都带着我们回家,我一直以为他们过世以后,你会很少再回去,可你依旧经常回去。回去帮我的父母喂牲口,帮他们干农活。所以,您得到的是所有后辈的赞誉,同村人也对您的为人处世赞不绝口,因为您做到那份了。我也记得沟嘴最里面的田地路太陡,是您带着我拿着锄头铁锹,连着好几天一锄头一锹给平下去的,顶着太阳面朝黄土。我干一会就坚持不下去了,可你一直在持续,可能就是信念,为后辈造福。
小学的时候,我很少带同学回家,因为房子太旧了,县城刚成立的时候就建的,当年都属于十多年的老房子,周围最次都变为了平房,只有我们家还是最原始的安架房。我还记得,您曾带着我,用那时候的大公告纸,背面没有字是白色的,将房里面的墙壁一张纸一张纸的贴白,这样墙壁能看着白一点。您几乎什么都会,房子里墙里面的土炕的烟囱塌了,是你一块砖一块砖垒起来,并和泥抹平的;厨房里面漏水严重,是你自己用旧砖在原厨房的基础上延伸出来一部分,离美观太远但是实用;电褥子也是您买的电热丝,然后自己亲手盘在褥子里,再自己接个插座。我还曾抱怨着不安全,说会被电死,您不高兴说我学物理了,瞧不起他了,其实您也就是为了省钱而已。一辆自行车骑了很多年,车胎坏了也是自己补,废旧轮胎剪断为我们兄弟妹多人订鞋掌。为了供养我们上学读书,房子也没有钱翻新重新盖,一直到我2010年左右,县上才将该区域划为要拆的棚户区,补偿一套房子,您才有了机会住进楼房,补偿的钱款您自己又加了一部分,给自己的三子一女平分了,不偏不倚,公平对待。
2008年我考上大学,能看出来您是打心底开心,说我这个头开的好,这样后面才能跟上。至此我离开了生活十多年的旧居,离开了县城。四年中很少给您打电话。寒暑假回家,一次次地发现您越来越老,一个刚强的男人终究敌不过时间的年轮。2017年您开始生病,刚开始以为肠胃问题,在宁夏总医院接受了治疗也没有想到做个全身体检,您觉得治疗后效果不错。谁承想2018年初,又开始犯病,被县医院初步诊断为肝脏也癌变,家人都没有敢告诉你。随后又一次来到宁夏总医院,医生告知我们,肝癌晚期,整个医院也没有办法,建议保守治疗,去西京看看,就当是旅游。去西京两次,第一次做介入,第二次复查的时候发现肝脏上的癌变几乎被控制,但腹腔已被扩散。回去看过几次您,您已经瘦的弱不禁风,自己也几乎无法站立,行走几步就要跌倒。
农历六月二十四您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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